——“第二路,按察使司率对边陲市镇的九个点位进行摸排搜查,州县拨派人员配合。”
尧恩从刑部清吏司调来三十余人供范泉差使,然后详细分配各州县需拨的差役人数。
范泉领取刑部公函:“下官明白。”
——“第三路,自今日起对境内镖行严加管控,由布政使司颁布执行,令行禁止。”
张济良道:“下官立刻去办。”
尧恩在平北坐镇三日,接着赶往辽北省。
一场风暴席卷过北方辽阔的土地。
沿河各仓加强守卫,董成亲自坐镇,一口气抓了三伙顶风作案的贼,此后再无工料被盗;
范泉在霜河镇一带查抄了三座正在制造火炮的地下作坊;
持续高压严打之下,官府与镖行的谈判亦有突破,张济良从行首那里拿到三家涉嫌私运军火的镖局名录,及时截获了七批在途货物。
尧恩从辽北回平北巡视时,正遇见张济良在清点缴获的枪炮。
空气中隐约能闻到一股硫磺硝石味。
数以百计的三眼铳、拐子铳、迅雷铳摆在府门前。有的火器身上满是锈迹和划痕,木柄也有些开裂;有的是崭新的,机括灵活,像刚打造出来不久。
“尧大人一到,犹如利剑破竹,势不可挡。”张济良摘下头盔,舒朗笑道,“如此大做一个月,保管叫奸人无处藏身,一网打尽。”
尧恩看了一眼,纵身下马:“你们随我进来。”
六月末,平北府再次开堂议事。
从目前情势来看,这是一起蓄谋已久的犯罪,敌首自称玄锋,下线约有千余人,按盗窃、运送、加工、贸易进行分工,跨越多个州县协同作案,把军火卖往兀良哈。
尧恩道:“我们已经控制住了局面,短时期内,估计玄锋不敢再出来兴风作浪。”
张济良道:“他们如果藏起来,我们该怎么做?”
尧恩道:“由里向外,再把他们从藏匿之所驱赶出来。”
董成道:“这我就糊涂了,既是藏匿,如何找得到?”
尧恩从袖中拿出第二道公文,夹在指缝中,示众人道:“翰林院发来的名录,落款处有两位丞相加盖的印信,即日起,各府学、州学、县学、文社、诗设排查住所,清理门户。”
范泉拍了拍额头,幡然悟道:“对,先前我们一直怀疑有内奸泄露沿途关隘、官道、驿站、仓库的信息,却只查了官署吏员,忽略了这些年在各地兴起的文社。”
尧恩做出部署,一路人往兀良哈与朵颜三卫进行交涉,请国师塔宾交出擅买军火的商人,另一路人跟随自己清查各地学府文社,找出明德会成员,追查其与敌首玄锋之间的联系。
*
宣德县的县学规模不大,但布局规整,有讲堂、斋舍、藏书楼等建筑。
白日,这里书声朗朗,墨香四溢。
入夜之后却是另一番景象。
一间不起眼的小屋亮着微弱的灯火。
蛛网在梁柱间交织成一片片灰白的帷幕。
墙角堆满残破的书卷,地面积尘,偶尔老鼠从角落窜过,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众人围坐在一张勉强支撑的旧木桌旁。
为首的男子衣衫简朴,面容瘦削,眉宇间刻满风霜。
他就是明德会社主洪玄,同时,他另还有一张面目——贩卖军火的江湖帮主玄锋。
这些年来,他易容改貌行走于阴阳两道,打着为旧主报仇的旗号,已招募弟子近千人。
旁边还有一人叫曾唯,是前礼部尚书曾真的私生子,入会已有三年。
“社主。”曾唯咳了咳,打破沉默,“疾风过岗,伏草惟存,躲在县学里毕竟不是长远之计,我们赶紧逃到关外去吧,等风头过了再回来也不迟。”
洪玄道:“兄弟们如今是不是都在怨我,怨我答应了关外那些人开的条件。”
曾唯道:“那倒也不是,谁知道朝廷突然就动了真格,这般打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