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情走远了,刘母也打发了二人。
顺利离开大理寺,替刘婉秀镇了魂,沈情也告辞回自家府上。
一路上她都在思忖,回想在刘婉秀界内看到的东西。
今日案牍库内并没有关于白水煞身世的记载,只能说明有心人暗中操作,在案牍库内抹去了他的存在。
这条线索就此断掉。
可柳暗花明,她在刘婉秀的界内找到了有关喜丧妖的线索。
刘婉秀极有可能是喜丧妖的妹妹,但是长安城内皆知刘寺卿与刘母老来得子,并且对这位独女视如珍宝,宠上了天,从未听闻她有个姊姊。
如今刘婉秀的爽灵被白水煞捉走,强行将她唤醒也只能见到一个期期艾艾的痴傻之人。而沈情对刘母提起“阿姐”时,刘母却是一脸茫然之色,看起来不像是知道有这么个人一样。
如今唯一的线索只有元春楼那处带有蓬船的池畔。
她得抽空去元春楼一趟。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沈情蓦然顿足。
在沈家灭门前几日,还发生了一件事,那便是元春楼内,出了一起惊世骇俗的案子。
元春楼陆陆续续有十几人被剥了皮,扔进了后院的华春池内。
等众人发现尸体时,却见尸体已经被赤鲤啃食得七七八八,尸体依稀可见白骨。
原本应该轰动长安的案子,却被几日后沈家灭门的消息给压了下去。
她差点忘了这件事!
第49章
元春楼前,朱红色的大门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鲜艳夺目,门上镶嵌着金色的门钉,闪耀着金属的光泽。
因是白日,楼内娼客寥寥,妓子们无精打采立于门口,甩着帕子揽客。
正值几人睡眼惺忪之际,门口径直走来一白净精致的小郎君,她们霎时亮了眼,可当“小郎君”开了口说话,她们眼底那抹亮又倏地暗了下去。
只见“小郎君”身着一袭材质不俗的水青胡袍,长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双剑眉描得斜飞入鬓,眉下眼眸明亮如星。
“这位公子~可是来听曲儿,还是来找哪位姑娘呢!”尚在门口的假母一双慧眼精准锁定了沈情。
见她生得细皮嫩肉,通体气质不俗,就连袍子也是精贵材质所裁,假母当即看出她是个金玉堆砌成的富家子,忙换上一张笑脸迎了上去。
沈情面对热情洋溢的假母,问:“听曲儿,你这楼里可有会《胡笳十八拍》的小娘子?”
走近一瞧,假母才发现沈情身上的玄机。
虽说远远望去,她倒真像个十四五岁的小郎君,可观其喉结处一片平坦,嗓音细润清脆。假母纵身楼内多年,历经世事沧桑,一双慧眼如炬,顷刻间识破了沈情那藏在胡袍底下的女儿身。
她脸上当即有些挂不住,便压低了嗓音道:“小贵人呐,这可不是你胡闹的地方,快快归家罢!”万一其耶娘是长安城中哪个得罪不起的,又恰巧知道自家女儿跑来她这元春楼胡闹,还不得掀了她这楼才是。
沈情言笑晏晏道:“假母且安心,家父家母有事下了幽州,我一人宅家着实无聊,不禁想念早些年耶娘请来府上的讴者唱的那首《胡茄十八拍》,如今前来,不过是想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会唱这首曲子的娘子。”
说罢,她勾了勾手指,一串金珠被她从腕上脱了下来,塞进假母手中。
阿耶早些年来屡立战功,圣人赏赐更是如流水般堆入家中库房,耶娘向来不喜奢张,这么些年下来,库房内的金银财宝堆积如山,沈情随意在库房内寻了些能花又不显眼的小物件带出门,如今这么一“挥霍”,倒也不是很心疼。
假母捧着那金珠,只见每颗珠子通体圆润,表面刻有无比精致的细细纹路,她立刻看出这是个价值不菲好东西,就算不卖不出,便是自己随身带着,也着实是个养眼玩意儿。
鲜少有客一来便如此慷慨,假母又对这金珠极为喜爱,心下倏地左右动摇,“这……”
她顺势走进元春楼,假母无奈只得收了金珠,跟着她入内。
“你且放心说就是,如今我来就是想包个厢房,听听曲儿,若我高兴了,好处必少不得你的。”
她又是塞了一袋东西在假母手中,假母捧着那锦囊,觉察那甸甸的手感不对,她微微瞪大了眼,将囊口解开,只见一叠叠银饼在内,光泽晃人眼。
有人赶着上来解囊,又是挥金又是撒银,还好伺候,不过听个曲儿罢了,又有何不可?
假母一张脸上笑开了花,连带着眼角细纹都变得顺眼起来,“有!当然有!只是这《胡茄十八拍》都是十几年前的老曲儿了,会唱的姑娘未免也大了些,公子何不听听别的曲儿?”
说难听点,《胡茄十八拍》早已是过去的旧曲,过了风头,如今的姑娘不肯废心思学些过气的东西,而当初那群会唱这曲儿的头牌女郎早已年老色衰,比不得如今新进的一批姑娘嫩,就连价钱也不尽人意。
今夕好不容易来了个出手大方的“傻公子”,何不将那些年轻水灵、价格不菲的姑娘往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