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
上官栩神色从容,姿态端方,她声音沉而稳:“苏大人刚才说的什么?”
苏尚眸中的流光因宫墙上突然出现的人而滞了滞,在城上城下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他过了许久才开口道:“殿下现在倒愿意出来见我了?”
上官栩笑意淡淡,了然中带了一抹讥讽:“我若再不出来,苏大人是不是就要带人攻城了?”
“臣也不过是担心您的安危。”
“我现在一切都好。”
“倒是苏大人,”上官栩补充道,“深夜两次率兵至宫门外,实在是让我安歇不得,疲乏困顿。”
“殿下是在怪臣了?”
“回去罢,夜太深了。”
夜色本如墨,然而因那城上城下高点的火把,二人都能将对方的目光辨得清晰。
上官栩将界限划得分明,但是苏尚却也依旧毫无动作。
他的眼神逐渐变寒便狠:“殿下是被威胁了罢,没关系,只要臣在一天,臣便一定会护住殿下一天,将那些不轨之人全部从殿下身边铲除。”
“苏尚!”
眼见着他就要挥手下令,上官栩立马高声喝道。
“你带兵逼宫还不够,就是亲眼见了我,亲耳听到我说我无事,你也要堂而皇之地给你的不臣之举编造理由吗?你行此事,可问过你府中那位相公的意思!”
话语一落,不待苏尚给出反应,他身边的将领便也连忙开口劝了他:“苏大人,出兵之前苏公曾一再强调,如今在京城之中,四面八方许多人的眼睛都看着,所以万事行事之前务必不能留下口舌,必须要讲究师出有名,如今太后已经出面强调她没有被威胁,恐怕……”
苏尚的动作不得不停下来。
他在意的并非是师出有名那四个字,宫城中的禁军左不过就那么些人,纵然现在她将那几个将领带了进去主持战局,但在双方人数相差太大的情况下,也坚持不了太久,只要他想攻就定能攻下,充其量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而已,而想起京畿的变故,他更是悬着心放不下,他唯有觉得尽快将她掌控,他才能获得一丝安全感。
可是他的父亲不会同意他攻城,而他身边随行而来的将领最终也都听的是他父亲的安排。
他不由得哂笑呢喃:“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要那些虚名作甚。”
一旁的将领劝道:“相公的意思是,能借此稳一部分人便稳一部分,不然届时传扬出去恐会失了民心,更会失了一些中立势力的支持,给他人可乘之机。”
苏尚闭眸深呼调整一息,睁眼再道:“我记得宫里的粮食是需要每天从外面运进去的吧。”
“是,除禁军外,宫里的宫女和内宦也多,这么多人,一日三餐的粮食所需量极大,所以都需每日从外面供应进去。”
“若是没了那供应呢?他们最多能撑多久?”
“算下来,至多不过一日粮食就会断绝。”
苏尚轻笑声,他抬眼再望那城墙之上看了一眼,看那人的目光依旧聚集在他的身上。
“那就再你们两日时间,两日之后,我要那宫门大敞,出入皆由我来掌控。”
将领垂眸,艰难应是。
宫城上,上官栩看着那城下瞥来的冷冽目光,眉头许久舒展不开,她看着苏尚遛马离去,又见城下的兵阵排布依旧严密,她便知道他是想靠围城切断宫里的一切供给,让守城的禁军最后无力抵抗了。
她看着那人离去的身影,轻声问身旁的顾筹道:“宫里的粮草可是按之前的计划备了下来?”
顾筹点头,然而亦是面有难色道:“之前已竭力备了,然而到底人数足够多,筹备时亦为了不被人发现端倪,每次存留下来的量也都被控制着,所以大概也就能多撑一日时日。”
“多一日……”上官栩喃喃,“应该也够了。”
神策军距离京城最远的斥候巡查点到京城足有一百二十里,而大军在无任何其它势力的干扰下,每日最快可行五十里,从今夜的情形来看,北方来的大军应该已近到京城百二十里之内,再算去这段路上神策军各营可能存在的阻挠,三日,三日的时间内,他们应该是能赶到长安城外的。
——
明月高悬,薄云被微风吹散,拂于月前,又拂过月前。
京城内,万火喧天,夜空被映照成其它颜色,然而京城外,星光洒落,夜行人借着微光赶路。
山野之中,马蹄声哒哒,一阵又一阵快马驰过而带起的疾风扫过路旁的树叶,又带起声声簌簌。
然而除此以外还有混杂在其中的,不断响起的劝导声。
“您方才取了纱布,还是先歇一歇吧。”
“无妨,我现下并无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