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骑马受得风太大,时间久了您的眼睛……”
“也无妨,我多眨眨眼便是。”
清泠的话声在一片混杂声中尤为明显,就似高山枯杂的草木堆中有一朵兰花悠然绽放,将远处山溪散发出的水汽吸引。
青年郎君俯身于马背上,手中缰绳紧握,山野间,他披着月光迎风而行,任眸中酸涩,只想着尽快赶到她那里去。
——
宫城的兵士听了苏尚的安排在城墙下如铁桶般守了一个日夜,整个宫城期间都无人进出,亦无任何物资的进出。
从宫城回来之后的一整个日夜苏尚都没有阖,因为他始终觉得,哪怕他切断宫城中所有的补给,但只要他没能完全将太极宫掌控那所有的手段都算是夜长梦多,且京畿外的神策军的抗敌消息更是不断地送入京来——
神策军主营被破,首将被俘,其余在其他方向,靠近京城的神策军营正在调回京城的路上,而那些迎着乱军的神策军则在京畿的各要道上就与其发生了战斗了。
可是并没有好的结果。
北面神策军的消息越来越少,到了第二日的辰时时分,那本落在搭在案几上的手的视线倏然离去,苏尚的眼帘骤然一掀。
他如想到了什么,起身大步出门,即刻唤了军中的人来。
“调回京的神策军到哪儿了!”
“为何几个时辰过去了北面神策军还都没有消息传来?”
“那乱军都到何地了!”
“还有!”他最后发问道,“宫里的情况怎么样,按理说他们的粮食已经耗尽了,而就算他们想节省粮食以作拖延,但吃食不够,人的精神便始终难跟上,他们守在那儿的可有攻城的对策了?”
“不管过程如何,两日时间一到,宫城大门必须打开!”
“不好了!”
苏尚号令刚
施下,就有禁军急色奔跑过来:“苏大人,城中突然起了流言。”
“什么流言?”
禁军抬眼瞧他一眼,欲言又止。
“说!”
“当今陛下非……非宗室之子,是、是苏公从其它地方抱来,任由他操控的傀儡……”
——
京城外,距离城楼不过十里的一道密林里,青年的眼上再次覆上了白纱,他刚才泪眼朦胧的模样当真是吓坏了他身旁的随侍之人。
“郎君,现下可好些了?”
“嗯,已没有刚才那般酸涩了。”
随侍忍不住又劝道:“郎君身子虽然大好,但须大夫说了,还是得好生调养才行。”
青年勾唇微笑:“我这次可是确认过了,余下的那些不是大问题,早晚都能恢复,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可是您受罪啊。”随侍说得无奈。
然而青年却因此敛了笑意,转而幽沉道:“她在等我。”
“我不能慢。”
默了息,他又问:“情况如何了?”
随侍道:“已分出三队出去了,还未赶到的京城的神策军,只要要到京城,就必要过那些必经之路,届时我们在前,五殿下他们在后,包围之势一旦形成,赶来的神策军便绝无突袭的机会。”
“好,那我们的时间也到了。”
周景知拉了白纱,还微微泛红,闪着泪光光的双眸将视线落到了那马背上的弓上,他翻身上马后,手落于那弓上,再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箭,动作干脆地驾于弓弦之上。
箭头朝天,满弓而放。
倏的一声,响箭一路刺啦往上,于高空炸开一瞬花火。
立于房门外,刚听到那震惊消息的苏尚亦在炸开的同时间朝天空中望去。
京城中分明看不到那响箭,然而上官栩心中却莫名一动,朝着那响箭的方向凝眸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