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蕴想也没想,点头后接过药丸,却在快要送进嘴里时,顿住了。
这药丸不对劲。
作为制药工程师的她至少闻出了两种相克的药材。
难道这人不知道这东西剧毒?
她止住动作,却听见男人的催促:“蕴儿怎么还不吃?”
男人的视线似乎是寸步不离她,季蕴陷入两难。
若这男人存心害她,她该如何推脱?若不是,她又该如何告诉他真相?
正想的出神,天边忽然间传来一道鸟兽的嘶吼,划破长空。季蕴被这声音吓到,手里的药丸摔落在地上。
她借此倒在男人怀里,低声嘀咕:“我怕……”
男人手掌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没有说话。
季蕴大改猜出了二人的关系,垂下眼,迟疑问:“……我这癔症迟迟不好,现在几乎记忆混乱,莫不是这药有问题?”
“若是长时治不好,恢复不了记忆,只怕我会成为人人厌弃的疯子。”说罢,她起身,赌气似的背对着男人,掀开墨绿色帷幔,将头撑着,眼珠子转了一圈,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强撑着内心的不安,她再度开口:“就像现在,我险些忘了这是何年何月……”
眼前翠竹林立,风呼啸时,竹叶煽动着发出飒飒声。
“天玺十二年。”男人声音比刚才冷了几分,嘴角却依旧挂着笑,双眸死死盯着季蕴,不停转动着指骨处的玉扳指,“你……”
季蕴转过去正对着他,牵起他的手,堵住了他的话头。
随后,她视线下移,只见那指骨处俨然是一道狰狞的疤痕,一路延伸到腕骨。
她刚想开口问些什么,耳畔那道熟悉的声音又响起:“这每到岁寒之时,这倒口子便隐隐作痛,蕴儿曾说要为孤寻找良药,如今可还记得?”
季蕴张了张唇,心虚地挪开视线。
她还未知该说些什么,不远处就响起马蹄敲地之声,由远及近,伴着箭矢朝安车飞来。
季蕴下意识松了手,安车受惊,马儿四窜,将车带入了一片枯柴堆里,黑暗顿时将二人包裹。
周围陷入了混乱,车前的马儿有的被箭射中,发出几声嘶嗬后稳稳倒在地上,轿子再次剧烈晃动了一下,季蕴上身不受控制地向旁边一倾,结实地靠在了身旁那人的怀里。
“江潋尘,你让本王好找!”外面的人叫嚣着,尖锐的笑声刺的耳朵生疼。
江潋尘轻手推开怀里的人,身手矫健地来到轿外,站稳后,他面色不改。
“江霁尘,莫要犯蠢给他人做嫁衣。”江潋尘掷地有声道。
声音传入车内,季蕴听着这些名字,心说熟悉,突然,一匕首直直地飞了进来,劈在一旁的柱头上。
季蕴吓得坐直了身子,悻悻地扭过头,瞧见手柄上刻下的地藏王经文。
“天玺十二年,地藏王匕首……”她低声喃喃,那股熟悉感更甚。
她疯狂回忆着这股熟悉的来源,眉头紧蹙,双手死死捏着。
想到了!
那日研究那病毒时所查阅的资料。
此时……是天玺年间,江朝江源王执政时,天下还算河清海晏。
季蕴皱着脸继续回想,下一瞬,她倏然睁眼,双手死死捏着衣角。
江潋尘,江朝的太子……那无恶不作的暴君。
等他执政之时,天下将民不聊生。
江潋尘……
季蕴心口发堵。
原来刚才那个人,正是她研究史书中的上古病毒时痛骂了三千回合的千古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