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她没吭过一声。
青年沉下眉眼时,给人感觉很是冷若冰霜。
檀禾没由来地感到心虚,扯过一旁的被子,欲盖弥彰地挡住两条腿。
“遮什么,都上好药了?”谢清砚径自坐在床沿,大掌探进去,不由分说地攥住她脚踝。
看着他眸底的担忧和自责,檀禾将左腿伸过去,含糊道:“还差这边没抹……”
谢清砚捞起白晃晃的一条,放在腿上,挑了药抹在她的伤处,轻轻揉开。
“为何不说?”他嗓音略带低涩。
他的手很好看,干净修长,指腹的力道适宜且温柔,渐渐微烫,檀禾往后躲了下,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她咬唇,齿间溢出语声:“怕你会担心。”
谢清砚听了檀禾的话,无声沉吟。
忽然念起岷州的疫病,檀禾倾身靠近,打着商量:“我明日同你一起去。”
谢清砚手下动作不停,眼也未抬地道:“不能,你留在朔州,明日黄雀他们也该到了,正好能守在你身边。”
果不其然,她就知道会被拒绝。
檀禾不放弃,又道:“我去看看那病症,万一就有法子能医呢。”
谢清砚终于抬眼看她,声音很沉:“那你呢?”
这一路奔波,他唯恐檀禾身体吃不消,生怕她途中会旧疾复发。
他不敢去赌,她不能有任何闪失。
“你忘了,我体质特殊,不会被沾染上的。”
“我知道你是顾虑我身体,可我更会担心你。”
檀禾对上他的眸,一字字认真地道。
谢清砚心口被重重撞了一下,却只看着她,沉默不语。
他的目光如幽深潭水,看似微乎其微的波动下,是暗涌的滔澜。
长久的静默中,檀禾忽地紧挨过去,跨坐在他腿上。
“我不管,”她捧住他的脸,恶狠狠着语声,“总之,你得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才能安心。”
听起来却有些撒娇的意味。
她宛若个耍无赖的猫儿,每每这时,谢清砚总是束手无策,只能圈紧臂弯中的纤腰。
床架上的烛火晃动了一下。
近前,少女腮凝新荔,面容柔美,乌黑柔顺的长发披了满肩。
檀禾眸中闪着得逞的笑意,扬起细眉,“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就这么说好了哦,反正,你反对无用。”
谢清砚的目光自她眉眼间掠过,别过脸,低低地“嗯”了一声。
檀禾又给转回来,凑上去软言甜笑,哄道:“亲亲。”
“想都别想,不给亲。”
“反对无用,我说了算!”
……
翌日,天方泛起鱼肚白。
晨风携沙而来,越过沙丘,拂过倾颓城墙,吹向城中一棵胡杨树下。
俊美青年屈腿坐在地上,背靠着胡杨树,手中执着一截细枝条。
他的眼神专注而深邃,袖珍匕首在指间飞快地转动,三下五除二雕出一条小鱼的模样,再从头至尾精雕细琢,不消片刻,那鱼儿便灵动得仿佛是在水中游荡。
他吹了吹其上木屑,置于金色晨曦下眯眼仔细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