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陈楚溪没有。
陈楚溪细长又漂亮的眸子里此时此刻没有怜悯,没有同情,没有鄙夷,有的只有无尽的悲伤与心疼。
她带着全部的温存走向她,在她最茫然最无措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地牵起她的手,问:
“小鱼,你是不是病了?”
江妤的眼眶一下子就变得湿润。
她曾以为彼岸的另一端连接着另一块彼岸,苦海的那一头是令人绝望的深渊,无论怎么走都没有尽头。
可现在她发现她错了。
她以为她站在原地兜兜转转,在万丈悬崖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失脚就要掉下去。可真当她回过头看的时候,却发现陈楚溪就在不远处冲她招手。
她明白她的痛苦,她的反常,她的所有焦虑和不安,也清清楚楚地知道着她的来时路。
她是看着她走过来的。
她所经历的每一个痛苦的节点,陈楚溪都在她的身边。
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出了眼眶,就像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在快要落下来的前一个瞬间,陈楚溪接住了它。
她用她那柔软的,细腻的,粉嫩的双唇,轻轻接住了它。
·
“这种持续症状多久了?”
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在本子上写写画画,鼻梁都被眼镜压出了很深的窝,褐色的眼瞳仿佛能看穿你的所有。
江妤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陈楚溪,手在地下紧张地搓着。
医生头也不抬说:“如实回答就行。”
江妤的小心思仿佛一下子被看穿,她看着医生抬起头,露出那一双平静而又安详的双眼,让人莫名觉得心安。
“有一年多了。”
“那是有点久了。”医生推了推眼镜,说话谈吐间却还始终带着一副温和的笑意,“平时做题的时候有这种反应吗?心慌手抖?”
江妤老实说:“没这个反应,只有在考场上坐着的时候才有。”
“客观答不进去题是吧?尝试过克服么?”
江妤放在腿上的手攥紧了,陈楚溪过去捏捏她的手,江妤这才放松下来。
“尝试过,但没有用。我只要一坐在考场上,就会想到当时的情形,然后我的手就会握不住笔。”
医生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又低头写了两个字:“听你这个描述,应该是产生了心理障碍,有点焦虑躯体化的症状。这种症状主要是因为经历过重大创伤,但当时又没有进行及时的纾解与缓和,反而又被不断地刺激,从而形成了一种躯体化的应激反应。”
江妤被医生的这一套听的一愣一愣的,还是在一旁的陈楚溪抢先发了话:“那怎么治疗呢,医生?”
医生撕下写好的那张单,笑着看着她们:“不用担心,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江妤看着医生的目光由陈楚溪转向她,问:“睡眠什么的都不影响吧?”
江妤刚想摇头,又顿了顿,说:“偶尔。”
“那这种情况其实一般都是可以通过心理疏导所解决的,用不着吃药,只是……”医生顿了顿,“你这个持续时间有点久了,长期的焦虑情绪可能会影响神经递质平衡,使躯体化程度加剧。”
她们静静地听着医生的话:“那还是给你简单开点药吧,记得按时吃。”
医生又在那单子上写下了谁也看不懂的一串字,然后陈楚溪接过了,医生嘱咐了一句:“药房在一楼,出门左手边电梯直接下去就行。”
陈楚溪应了声谢,推着江妤就往外走,一直到江妤前脚已经出了诊室的门,陈楚溪才回过头,声音不算太大地问了医生一句:“具体要怎么个心理疏导呢?”
医生也不烦,也不恼,说起话来温温柔柔的:“跟家长和老师说说吧,还有让周围环境尽量别给她那么大的压力,多鼓励一下,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进行脱敏训练,比如既然在考场上答不了题,那偏偏要多练习坐在考场上答题。刚开始的时候可能是有些不习惯,但练多了也就脱敏了,慢慢地也就好了。”
陈楚溪听着医生的话,把每一句都记在了心里,就连上课听讲她都从没有这样认真过。
语毕,她方才微微点了头,心里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应了句:“知道了,谢谢医生。”
第38章明珠
从那开始陈楚溪就像苍蝇盯着屎一样围着江妤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