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入体,滋养干涸已久的神魂,他舒服得几乎叹息,却又不由自主想要夺取更多。
但对方忽然翻身反压在上面,他暴戾又涨,却被她披散垂下的长发覆盖,微微一怔的同时仿佛也暂停永劫无尽的煎熬。
黑发如瀑如幕,遮去所有光亮,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任凭气息馥郁如兰悄无声息浸入五感,遮天蔽日,将他的天地也包裹其中。
血与泪交织,与渡来的灵气汇成苦涩微甜的一线清凉,注入这无边苦海。
他一直在骗自己,竭力想与早已融合的李承影区分隔离,仿佛只要不受其影响,就能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天堑,分开彼此的命运。
但当他沉沦深渊,几欲自毁灭世,丧失所有意念之际,唯一能够保留片刻清明的钥匙,却依旧只有那一把。
内心深处的李承影在嘲弄冷笑。
他闭上眼,剧烈喘息,直面那些不可告人、黑暗暴虐的念头。
她是他的私心,也是他的良药。他本已药石罔医,却得此良药而苟延残喘,依旧拖着九死一生的魂魄四处游荡,自欺欺人,说要看一眼人间安好,其实前尘往事,灰飞烟灭,他要看的,自始至终,不过唯此一人。
“钧天宫众仙都在,灵气强大又驳杂混乱,我为免身份暴露,不得不调用更多灵力,因而出了岔子……现在已经无事了。”
他低声说明原因,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小心珍视。
既怕对方受伤,万劫不复,又怕对方真的因此心生忌惮惧怕,他甚至无法从此刻混乱的心思中理出一缕笃定。
虽然杀念渐渐平息,但他对刚才自己所作所为引起的震荡有所察觉,知道上界各处的猜疑已起,想必很快就会来人探查。
她用同样鲜血淋漓的手,擦去他脸上的血迹。
“若你还是长安城中的李家郎君,此时早已将伤口捧到我面前,用上三天三夜诉苦博取可怜,可你分明又将李承影压在心底,只肯露出祝玄光隐忍压抑的一面,还要笑着给我说无事。”
他咽下喉咙一口腥膻。
“即便李承影,也不愿让你感同身受,更不可能让你以身相替,而方才……我差点就将你拖入泉曲了。”
谢长安望着他:“但你最终没有,最后一刻,你醒过来了。”
他微微苦笑:“下次你只需要远远避开,不要如此考验我,连我都不相信我自己了。你怎会刚好过来的?”
“我来还剑。”
她摊开掌心,一把剑悬空出现。
“故人故剑,皆不能失。”
祝玄光心下微颤,正欲说什么,却忽然面色一变!
与此同时,谢长安蓦地扭头,两人同时往外望去——
“恒殊宫的动静都传到我那里去了,介意我来凑个热闹吗?”
遥遥的,一道声音由远而近。
是帝君,寒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