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画的边缘挨着那些明亮的屏幕,整个世界都好像出现在了眼前。
那些古怪的通道,那些莫名出现有消失的平原,这四面体上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了自己的位置。
关岁理脑海中忽然建构出了一个大致的模型,他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他看了眼身后的老人,老人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静静地跟他对峙着。
关岁理跑向季开,最后跟老人说:“你说服他们,坚持十分钟。”
老人简直觉得关岁理是在玩他。
但是不等他喊出声,关岁理已经一拉季开,季开转瞬化成一条长蛇,飞上了天空。
他的喊声被惊得噎了回去。
那些人没了关岁理的阻挡,重新挣脱绳索扑了过来,老人咬咬牙,转身跑向了他曾经的护卫,他跑向了举枪对着他的帽子男,他总要试试。
“五分钟,最后五分钟!”
关岁理抓着手中的绳索,跟着季开飞在天空中,他们飞得并不高,下面的风景裹在一片水汽朦胧里,又在他的视线下飞速变动,关岁理脑海中的模型却越发清晰。
他脑中的建模在飞速地建立又被推翻,无数的视觉变化被纳入变量,那是一座精密到可怕的监牢。
他忽然一拉绳子,季开就不满地骂了声,飞高了些。
然后关岁理一条丝带罩上了季开的眼睛。
季开想要挣扎,关岁理也并不理会,季开胡乱翻了会儿,只能摸黑跟着那丝带的指引乱飞。
他已经懒得挣扎了,大不了他们就同归于尽。
季开安分后,关岁理闭上了眼,再一次睁开的时候,他果断看向了一处,那里的通道瞬间翻转,关岁理不等看完就闭上了眼,直到下一次睁开,远处的平原转瞬缩成一块小小的草滩。
他不断闭眼睁眼,下方的一切在他的视线下天翻地覆。
明明只是简单到随意的动作,他的脸色已经发白,额头的汗水滑落也不在意,他仿佛已经被头脑中的建模变化主宰,脱离了这具躯壳,站在了更高的地方。
那种可怕的波动失去了压制,在他身边蠢蠢欲动,首当其冲就是他身边的季开。
季开烦躁不安地颠簸了几下。
然后那波动就消失了。
季开顿时惊讶地看向了关岁理,尽管隔着那层丝带,他不管转到哪里,看到的也依旧是一片黑暗,可他又好像真的看到了关岁理的脸。
在这样不可思议的行动中,关岁理还在用最后一分余力压制着那可怕的罪孽,就像是本能。
可这一切,关岁理大概全都不知道了,他的眼睛精准地睁开,移动,雨水砸在瞳孔上也不会波动分毫,他的眼睛里出现了血丝。
他最后一眼落下,雨水骤然消失,他看了会下方,忽然扯开了季开眼睛上的丝带,然后倒在那背上,一动不动了。
季开忽然被解开,憋了老久,终于能说话:“你干什么,不怕我干扰你了?”
随后他就失声了,脚下原本四面体的建筑,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天翻地覆。
什么通道,什么颠簸,甚至连四面体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是脚下那一片洁白平整,再也没有任何起伏的地面。
与其说地面,那里更像一张纸,灿烂的毫无遮挡的光反射在上面,几乎照瞎人的眼。
无数迷茫的人从争斗中停歇下来,站在原地震撼地看着这一切。
指挥着人们战斗的老人,迷茫的苏飞和杜楚,以及那些不情不愿殊死拼搏的人,那些阴冷的回归者,全都站在了一片刺眼的白上,世界一览无余。
那些充满艺术性的,瑰丽危险的迂回游廊全部消失,消失在了这张白纸上,而且这样的变化之后,视线已经完全没有了作用,他不可能再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这变化是不可逆的,那些伟大的艺术永远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