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说不出话来,司机替她说:“刚才问了那个男孩子,说是五个人喝了不到两件啤酒,但后面又混了点威士忌。”
秦鹤抽了张纸巾,给她擦了擦嘴角,被她偏着头躲开。
他顿了下,没再惯她,冷白修长的手指扳过她的下巴尖,将她唇边的残液一点一滴擦干净。
沈妍恼着脸瞪他,被他轻描淡写地堵回去。
“半夜跑出来乱喝酒,你还有理了?”
他擒着她的手腕往车里带。沈妍一上车便缩在角落里,看也不看他,靠在椅背上休息。
哪怕刚才已经缓了一阵,她还是觉得头晕目眩得恶心,索性闭眼。
还刚好能避开他。
世界暗下来时,很多事情反而能想得更清楚。
脑海里像转着个嘀嗒嘀嗒走不停的钟表齿轮,将她丝丝缕缕的心潮都碾平。
少女对爱情都有过或多或少的想象。
但对沈妍而言,这更多是种模糊的泡影,甜蜜欣喜后面跟着的就是破碎,以及一个乱糟糟无法收场的残局。
她就在这场残局里长大。
沈妍迅速冷静下来。
家里安排的未婚妻。
她没那么不懂事,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十八岁的第一次尝试,不声不响地告败了。
她固然还可以再任性些,但又觉得毫无意义。
毛孔被空调暖风吹得一缩,让她身上软绵绵的。车快到京艺剧院门前时,她悄悄往另一侧望去。
秦鹤同样阖着眼,小臂撑在旁边,食指关节在太阳穴上缓慢打圈。
她是在这个时候才嗅到他身上的酒气。
更浓烈,更危险,闻几秒就让她涣散了不少。
但他刚刚却驾驭得极好,始终冷静地和她保持着距离。
沈妍眼眶有些肿胀的酸意。她不知该为他的分寸感鼓掌,还是为某场悄无声息的溃败而气馁。
她伸手去按安全带卡扣,准备下车,被他挡了一下。
秦鹤仔细端详她,“能行么?要不今晚不要回去住了,我给你找个地方。”
小姑娘第一次喝成这样,他知道她住单间,怕半夜出事。
沈妍低头看他挡住自己的手,松松搭在卡扣上。只要她混淆下语气,几乎能骗自己这是他在挽留。
她屏住呼吸,理智出窍,问:“找哪里?”
秦鹤:“酒店或我别处的房子,我找人照顾你一夜。”
沈妍干脆利落地按下卡扣,扯开安全带,从车里跳下来。
她正要将车门甩上,忽然被男人从里面伸出手臂牢牢撑住。
秦鹤探出张俊逸四方的脸,耐心容忍地交代:“不舒服不要硬扛,给我打电话。”
沈妍嘴唇动了动,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
他总会这样,拿好心哄她,让她平白生出错觉,后来才知道他或许只是将她当个小姑娘骄纵。
她忍下。
在他闲散温和的眉眼里,她很难竖起刺来,说到底都是她毫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