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用久了就没那么亮,像蒙了层不干不净的阴翳,光线晦暗难明。
关门前,她背对着那簇光,飞舞在半空的发丝闪闪发亮。
她低声对男人说:“我十八了。”
“您能不把我当小孩儿了么?”
秦鹤注视着她走进门,步子还算稳。
他坐回去,长腿伸展开,姿势随意了许多,又伸手扯开颗扣子,胸膛起伏的幅度也更肆意了些。
刚刚她坐在半米不到的距离内。
姣好的曲线陷在真皮座椅里,嫩芽似的骨肉触手可及。
他但凡伸手去握,几乎毫无失算的可能。
她明明清白单纯的模样,却不自觉散发着馥郁惑人的味道。
她胃痛,一路藏在引擎声下微弱的呻吟传过来,沿着他耳廓萦绕,逼得他阖眼冥想。
即使她下了车,狭小空间里仍残存着她的气息。
秦鹤下了车窗透气。
他点了支烟,徐徐缓缓地抽,将一切疯长凌乱的杂念当作酒精作用的产物。
车掠过燕城重重叠叠的飞檐屋角,红砖碧瓦混作一团光影,尽数被秦鹤眼里翻滚的浓墨吞噬干净。
她问他能不能不把她当小孩儿。
秦鹤将烟拧了,喉结滚动了几下,颌骨线条凌厉分明。
她只能是个小姑娘。
他只能当她是个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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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对演员管得严,特别是中学艺校选上来的学生,比正经学校里规矩还多。
沈妍过了门禁才回来,却被当做没发生过似的,一路畅通无阻,后面几天连个问她的人都没有。
惟有陈姝姝注意到她脸色有些疲惫,排练间隙悄悄问她最近是不是没睡好。
沈妍挤出丝笑,说没事。
她难免会想起秦鹤,甚至有些怨他。
在他出现以前,那晚还算是圆满快乐。
她更怨自己。
如若不是借着酒劲儿试探,她至今都可以揣着那份隐隐绰绰的心思,像守着盏明灭不定的琉璃灯。
不像如今,明晃晃一地碎片,她往哪儿迈步都会被扎得鲜血淋漓。
沈依曼的短信依旧不准时,这次足足晚了快一周。
“妍妍宝贝,生日快乐!妈妈最近在忙其他事,有空了去学校看你。”
她这才想起来,沈依曼甚至不知道她年后一直在京艺剧院。
沈妍将手机收起来。
等晚上再看时,沈依曼的头像已经被淹没在消息列表中。
她没回复,也没说自己进组的事。
大约也是无用功。
过了十八,沈依曼已经不再是她的法定监护人。以后的路,和以前没多大区别,仍是她孤身跋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