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我把衣服还给你。”焕没有分给那东西半分眼神,他掀起衣服,还没等江宁反应,上衣裹着江宁的手被他狠狠甩下。
“你这是干什么!?”
“这都是你买的。你放心好了,我脱下洗干净再还给你,不会恶心你的。”
江宁把手从衣服里抽出来,焕的裤子也褪到脚踝,他抬起脚想从束缚里迈出去,慌慌张张,不慎又被它绊了脚。
他直直向江宁的方向扑去,本来两人离得够近,撑死也就是脸砸在江宁身上,可他不愿。自己凭空摸索着旁边的茶几,没摸到,反倒改变了重心,踉跄几步摔在茶几旁,抬起头时又磕到了桌角。
“妈的。”
焕坐在那儿,额头、脚踝、膝盖,哪里都疼,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捂哪里。而他的身上就一条四角内裤,他埋下头,难堪、自卑、愤怒和生理性疼痛混杂在一起酿成了一孔猩红的泉眼,不断地涌出辛辣的泪。
“没事吧?”江宁蹲下身,伸出手想拉起他却又缩回去。
他说:“我不觉得你脏,我请求你,允许我拉你起来,可以吗?”
“……”焕扬起脸,泪眼婆娑,江宁被眼泪分成几个色块,拼成模糊的人形。他鬼使神差地朝那块人伸出手。
下一秒,江宁站起身一只手把他拉起,另一只手贴近他的腰窝。他将焕拦腰抱起,怕焕再挣扎伤到自己,他说:“不要乱动,好不好?”
焕没应,也没动作,江宁知道他默认了。
江宁抱着他进了卧室,像对待瓷娃娃似的把他轻放在了床边。
江宁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求和,他没干过这种事儿,以前也没什么人值得他拉下面子主动道歉。
然后江宁就出去了,只留下关门声震耳欲聋。
他在楼道里坐了两分钟,烦恼地抓了抓没几厘米的头发,从口袋里掏出那包用来做人情的软中华。
他不抽烟,不喝酒,心里实在闷得慌就写点莫名其妙的东西发泄发泄,也算是个没有不良嗜好的三好青年。可是现在,他脑子里乱作一团,根本不懂自己的心情,连个句号都蹦不出来,更不用说提笔成章了。
于是,江宁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学着刘师傅的样子把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用打火机点燃,看见烟丝化作丝丝缕缕,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惶恐和期待,和青春期偷看传说中的《金瓶梅》时一样。
他凑近点点火星的另一头,深吸了一口。
“咳咳咳,什么玩意儿。”除了呛没别的感觉,他捻了烟,拍拍屁股下楼,低声骂道:“卖这么贵,要是给我呛死了,也好让我死得其所是吧?”
到了楼下,他把剩了大半根的烟扔进小区的垃圾桶,又扭头转了个弯去了药店。
江宁没想到他去趟药店也能满载而归。喷雾、药膏、碘伏……消毒的去肿的治扭伤的应有尽有,出了药店还看见不远处有个面摊,这下好了,手里又多了两袋水咣咣的安徽板面。
怪不得刘良用方便面当暗号,这儿一碗手工面才三块钱,谁会愿意当冤大头买他那儿的。
回到家的路虽然没两步,江宁却走出了长途跋涉之感,生怕那细溜溜的塑料提手断了,浇他一身诱人的面汤,要是焕饿着了,小区的狗不就有福了?
到了门口,怎么空出手来开门又是个大问题,左手提着一袋药和一份面,右手单拎了一份加蛋加肠的面。他当即想腾出左手,把药放地下,却不料手里的三根塑料提手一块离开了掌控,他的那份面的汤汤水水豁出来大半,把袋子坠着坠着面也掉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