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侧身避开:“没事,轮流拿吧。本来脖子就疼,别再给你腰闪了。”
“关心我还夹枪带棒的。”江宁知道他的性子,没再争抢,提起剩下的背包,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
凌晨的客运站广场空旷而寒冷,呵出的气瞬间变成白雾。路灯孤零零地亮着,光线在浓重的黑暗中显得有气无力。
江宁领着焕走到公交站牌下。焕把行李包放在脚边,跺了跺脚驱散寒意。
“最早的一班公交是六点的。”他借着路灯的光,仔细辨认着站牌上模糊的时刻表,“我们得等一会儿了。”
“那也快了。”焕从江宁口袋里拿出手套戴上。
“坐着等一会儿吧。”江宁拉过焕坐在站牌旁的椅子上。
坐下后,焕托着脑袋好奇地打量周围的一切,远处已有早起的车灯划破朦胧的青色天光,高楼轮廓在渐褪的夜色中线条挺拔。甚至连路灯的形状站牌的设计,都透着新鲜感。
他仰起头,像一株终于得以舒展的植物,深深吸了一口气。
恰好洒水车唱着歌从他面前经过,微尘的味道却也有别样的清新。与他熟悉的垣埌,那种总是裹挟着泥土的干燥气息截然不同。
“江宁,这就是你长大的地方吗?”他突然问。
江宁刚给李良胤发完短信告知昨天讨薪的事情,被他一喊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木讷地回应:“对。”
欢喜抑制不住地从焕的心底咕嘟咕嘟地冒出来,冲散了最后一点疲惫。他不由自主地翘起了嘴角,那笑意越来越明显,变成一个清晰而明亮的笑容。
“你在这儿会很开心吧?感觉……这里特别自由。”
江宁凝视着焕全然放松的笑颜,忽然愣住了。也就在这一瞬间,他福至心灵,恍然明白了什么——你长久以来追寻渴望的自由,我们终于一起找到了。
他好像真正懂得了那句晦涩的,一直搁浅在泰戈尔诗集中的“你的自由,就是我的自由”。
因为看着焕的笑容,他能感同身受了。
“自由就好。”江宁笑了笑。
焕戳了下江宁笑出来的酒窝:“谢谢你,江宁。谢谢你带我回家。”
江宁摸了摸被他戳过的地方:“和我客气什么,我之前就许诺过的。”他脸有点泛红,低哑着嗓子说,“车来了,走吧。”
公交车缓缓停靠,车门打开,涌上来的大多是提着菜篮或背着太极剑的老年人。焕和江宁找了后排的双人座坐下。
车开动后没多久,焕的目光被前排一个小女孩吸引住了。那女孩约莫七八岁,背着个亮黄色的书包,最特别的是,书包侧面的网袋里,斜插着一朵用毛线编织成的、栩栩如生的金黄色向日葵。
焕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朵摇晃的向日葵,小女孩蹦蹦跳跳地下车,向日葵也在她肩头一跳一跳的,像一小簇跳动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