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姝见他好好长大有些欣慰,只是转头却忘了将那平安锁送回去,不过那一筐丢了的鸡倒是被她拎回了失主家。
保住了自己十里八乡最灵验的神仙称号。
那妇人回家,见丢了好几日的鸡自个回来了,连根毛都没少直呼是大仙显灵了,自那之后,山上的破庙去得更勤了。
前来求仙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可苦了丹姝,求她干什么的都有,想和村里的春花结亲家的、想生对龙凤胎的、还有想年轻个十岁的。
丹姝跑腿坐在石像上,咔嚓咔嚓吃着果子:“还真将我当予取予求的神仙了,神仙也得有取舍。”
丹姝休养了一段日子,口腹之欲不再那般强烈,但化作人形时身上仍有大半鳞片无法褪去,夹杂着血色。
打坐修持时灵脉滞涩,每逢月汐心头便会涌上一股戾气,无处发泄。
灵力溢散短期内无法补足,只能一日日地挨着,真的熬不过去了便挣起来往石像上一磕,晕了便万事大吉
入了夏,日子燥了许多。
山间一夜黄梅细雨,松风打落栀子花,扑簌簌似一地碎雪。
丹姝卧在石像上,顺着半掩的窗,听到了一段规律的脚步声踏在石阶上,并着竹竿轻点,一轻一重,一短一长。
她懒懒抬眉,裙角带起一地碎花,人已经出现在山道边。
抱臂望向山道:“小孩,你怎么又来了。”
许春休从晨起便开始爬山,摸索着还算清晰的台阶,走得缓慢,发间落着零散的叶片和细尘。
丹姝站在山道的尽头,见他这样爬上山,忍不住走下去与他并行。
“知道你心诚,不用这样勤勉吧。”
丹姝走在他身侧,见他时不时用竹竿摸索,再慢慢踏出一步,就这样一步一步爬了上来。
忍不住好奇:你要求什么愿,要这样一步步爬上山呢?
丹姝悠悠然跟在他身后,说不上是好奇还是莫名的怜意,探出头去细细端详。
雪白的面容尚青涩却能想见日后的惊世容貌,一双含水的桃花眼非是多情而是讨怜,翠眉微挑,垂首间,被一根发绳草草系起的柔顺长发,像一把水绸扫过腰间。
丹姝的眼睛盯在那一把细腰上,柔韧窈窕。
炎炎夏日,许春休爬了近一个时辰,汗水打湿了背后的衣裳,雪色的肌肤被布料摩擦着晕出一片片红。
丹姝见许春休将自己摘来的瓜果洗干净后,盛放到了案头上。
然后便用带来的帕子开始打扫起来,他眼睛看不见,只能慢慢摸索着。
擦了案台、庙门和窗棂,一处都没放过,甚至将那个老旧的绣着莲花瓣的蒲团,也抱到屋外廊下晒了起来。
丹姝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缓慢地进进出出。
“原来之前打扫这间破庙的人是你,来了这么多次我竟一次都没遇上过……”
见他像个小陀螺一样,庙内庙外得来回转,丹姝简直想劝劝他:停下来歇歇吧,反正又不差这一会儿。
不知道许春休是不是听到这句话,他将窗子都推开,有微微山风穿堂而过才擦净手虔诚地跪在那个,有些破旧的蒲团上。
双手合十,苍白秀丽的脸上满是细汗。
“山神娘娘,望您原谅前几日我未能上山,春雨未歇实在是不得成行。”
丹姝坐在案台上:小孩,我是什么严苛的神仙不成,你一两个月不来我也不会怪罪啊。
许春休仰了仰头,空茫茫的眼睛眨了眨,轻声:“我好想看一看春雨,豆豆说溪水里游来几尾很漂亮的鱼,鱼长什么样子呢…”
丹姝笑:到底还是有心有所求吧,既然如此,就帮帮你。
山风乍起,一道穿堂风掠过门窗,坐在蒲团上的许春休赶紧压住衣衫下摆:“春休一句妄言而已,望山神娘娘不要动怒……”
他越是这般说,丹姝便很难不往心里去。
袖间还剩下两三粒丹药是她弃之不用的,凡人吃下去应该也能治吧?
袖间清风自来,丹姝一指点在许春休眉心,霎时被一股力量弹开!
丹姝凝神看去,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