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琢没说话,只俯身去吻她。卫怜不知想到了什么,心头止不住地发软,竟也像疯了一般,没有推开他。
天地间的风声似乎静住了,唯有头顶的红梅簌簌往下落,芳香馥郁,掉在两人肩头与发梢。
她微微张开了唇舌,脸颊上似有蝴蝶翅膀轻颤的颤栗感,是他的睫毛紧贴着她。他唇|瓣温热,舌|尖极轻地探寻她口中的甜味儿,如同品尝珍馐,浅尝辄止,而后辗转着变痴|缠。糖画的味道彻底被淹没,只余下他炽|热的呼|吸,烫得卫怜脑中一片空白。
她的手无意识抵在他胸|口,接着又被他捉住,十指紧紧交|缠在一起。
卫怜几乎要喘不过气,红|唇被迫开合,又被迫含|吮,直至路人交谈的声响渐近,她才如梦初醒,猛地往后缩,截断了这个绵长的吻。
卫琢唇|边染着莹润的水|痕,两人唇|舌分离了,卫琢手却不肯松,几乎将她整个笼在怀里,挡住外面的视线。他的下颌贴着她的发顶,微|喘着平复凌|乱的气息。
卫怜也闭上了眼,心中一面唾弃自己的沉沦,一面又滋生出说不清的贪恋。怨怪与恐惧固然有,可多年来的爱护与陪伴又怎会是假。
最后一次……只此一次。
她身子微微发颤,随后被他抱得更紧了些。
待离开人潮,时辰已不早了,二人只能回去贺令仪的宅院。他们果然先一步到了府里,卫怜洗漱完,夜里同贺令仪睡。
熄了烛火,床帷已放下,卫怜轻声道:“贺姐姐,同你说件事。”
她凑近贺令仪耳边,低语片刻。对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到时你别管我,只管下山请大夫便是。此事就牵连不到你头上。”
贺令仪声音发颤:“你……当真想好了?”
“出宫之前就想好了,二姐姐的人手也安排妥当了。”卫怜认真道:“留在他身边,我对不起的人太多。我和他的关系,也永远难容于世。”
“陛下怕是会发狂的。”贺令仪语气艰涩。
卫怜想到卫琢暗服避子
药的事,缓缓摇了摇头。
“我继续待在他身边,他才真的会发疯。”
——
卫怜早不是头一回去南山了,南山桂树闻名,绿萼梅更是名动长安。卫琢知道,卫怜在宫里时便心心念念看绿萼,如今出了宫,想去散心也不足为奇。
只是南山地处城郊,卫怜想一大早就出发,他却不能无故辍朝。想来想去,即便有贺令仪同去,他依旧放心不下,特意从宸极殿调了宫人随行。
当日两人都早早起身,一同用了早膳。卫琢回宫前,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今日朝事想来不会耽搁到晌午,我晚些便去接你,正好在城南用晚膳。那边有家鱼羹做得极好,我从前带给你尝过的。”
卫怜乖顺应道:“好。”
她望着卫琢的背影,微微发愣。他察觉到了,也回过头看她,像是以为她舍不得他走,眼里闪过了一抹笑意。
南山层峦叠嶂,山峰各有高低。天气尚冷,卫怜戴着手衣和耳衣,走动间出了薄汗,执意要去人少的最高峰赏梅。
宫人们无奈,只能小心跟着。谁知还未到地方,她先在石阶上崴了脚,身子发软,站也站不直。幸好不远处有座道观,宫人们忙搀扶着她进去歇息。
卫怜疼得面色惨白,眼眶都红了。宫人们吓得心慌意乱,毕竟卫怜若有半点损伤,皇帝必定会治罪。是以当贺令仪提议下山寻个大夫时,众人急急点头,手忙脚乱照看着卫怜。
谁知没过一会儿,贺令仪又带着侍女折返,目光落在卫怜身上:“我想来想去总是不安心,还是留下陪着她稳妥。你们另去山下请人吧。”
卫怜攥紧了拳,脸色更是白了几分。
待宫人一走,客房便安静下来。卫怜蹙眉倚在小榻上,扭头对珠玑道:“我口渴得厉害,你去观里讨些茶水来。”
她看了同样额角冒汗的宫人,又补了一句:“多讨几杯。”
卫怜平日待人温和,宫人们虽然感激,也不觉得异样,等珠端来茶水,众人纷纷咽下。
又过了片刻,桃露扶着额角想撑起身:“娘娘……奴……”话未说完,她白眼一翻,咚的一声伏倒在桌上。
其他宫人也头晕目眩,接连昏厥过去。
卫怜猛然站起,心急如焚看了贺令仪一眼,几乎要脱口质问她,又知晓时间紧迫,慌忙换下华服,换上宫人的衣裳,发髻也重梳过,珠钗匆匆包好带上。
贺令仪手脚比她利落,没过多久,两人俨然是一双寻常宫人了。
卫怜从里衣摸出四个平安符,与她送给卫琢的一模一样。她把符一一放到昏迷宫人怀中,心中默念着对不住。
念在此物是她亲手所织,卫琢应当不会伤他们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