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怜的掌心贴着他的胸膛,耳边也仿佛传来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声。
她方才还不确定,这一刻却几乎能断定,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让部下瞒住消息,故意不派人报平安——心思跟他那次得疫病时一模一样,一肚子坏水!
“你总是欺负我……”卫怜揪紧了他的衣袖,紧绷的一颗心慢慢落下,本想再骂他几句,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吧嗒吧嗒往下掉。
卫琢将她微湿的发辫散开,又将她眼泪擦去。他一双凤目微微弯起,笑意点点,如明珠生晕,浮动着百转千回的温柔。
她吸了吸鼻子,不愿被他这样注视着,刚低下头,后脑便被他扶起来。他的嗓音柔得像水,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小妹……”
帘外是鼎沸的人声与跪拜的喧哗,她的心却不由自主,悄悄软了下来。
卫琢俯身吻她。
隔着漫长的分别,他的舌尖温柔又带着凉意,却令她忽然感到一阵玄妙。
仿佛身体自有其记忆,让此刻的触碰归于熟稔。
她第一次微微启唇回应他,而他心头一热,将她搂得更紧。
红着脸结束这个亲吻,卫怜没有忘记还在外面的犹春。她扯了扯卫琢的袖子,他便低笑一声:“不必担心,方才已经让季匀去知会她了。”
卫怜听到这儿,仍有些紧张,她不想让犹春独自回去,到时官邸的人就都知道自己又被卫琢带走了。
可卫琢也没有回应,只是低下头来,目光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睛,仿佛能一眼看透她所有心思。
“小妹先随我回府衙。”他指尖缠绕着她微湿的发丝,额头也抵着她的,声音低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晚些时候,我亲自送你回去。”
“皇姐眼下也在此处,我总该去见一见她。”
——
此次战役算得上是大胜而归,可大梁付出的代价也极为惨重。
车驾内光线昏暗,卫怜直到被带进府衙的房间,才看清卫琢的手指冻伤有多厉害。连天子尚且如此,更不必说那些普通将士,恐怕手脚冻掉也不稀奇,至于重伤或战死者,更是难以计数。胜败之间,有人欢喜有人愁,可怜多少尸骨,从此长眠于边关之外,唯有魂魄或许还能梦回故乡。
其实卫琢原本是个十分讲究的郎君,卫怜甚至偷偷觉得,他有些爱俏,总爱穿一身白衣,衣袖拂动间沾着极淡的冷香,十指也修剪得洁净齐整,手指白皙如玉,又骨节分明。
可眼下却不是这么回事了。
即便一进房间,他就卸去了轻甲,身上仍弥漫着散不去的血腥味儿。
卫怜下意识想捏鼻子,又觉得不大好,便悄悄屏息,朝旁边挪了一点,目光忍不住瞟向他先前受伤的位置。
卫琢垂眼看着她,一下子就明白她在想什么。他抬手揉了揉她带着湿气的头发,唇角微抿,忽然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往刚备好热水的浴房走。
他用的是抱小孩的姿势,卫怜几乎是坐在他臂弯上,为了稳住身子,不得不伸手勾住他的脖颈。等走进水汽氤氲的浴房,她心里还在犹豫,他的伤到底如何了?可以这样碰水吗?
谁知刚被放下地,他便伸手来解她的衣带。卫怜又羞又恼,脸上泛红,却没一会儿就被他塞进了浴池中。
第78章第78章
卫怜不自觉地缩起肩膀往水里躲,只留下纤细的颈子还露在外面,脸颊泛着花瓣似的淡粉,脑袋像一颗毛茸茸的桃子。
热水浸得她骨头都发软,思绪晕乎乎的,正想开口问卫琢伤势如何了,就见他神色自若宽了衣,而后迈入浴桶中。
卫怜只敢低头盯着晃动的热水,整个人轻飘
飘的,一下就被他捞到了腿上。
“太挤了……”没过一会儿她脸就憋红了,忍不住小声说:“这桶这么小,哪里洗得了两个人?”
“这不正好么?”卫琢一本正经地说着,顺手在她腰上轻轻一捏:“我来帮你洗。”
他这一动作,水面便晃荡起来,满得几乎要漫出桶外。卫怜被他捏得往后一缩,越发羞恼,抗议道:“哪里正好?你这么大一个人……”
嘟囔的话还未说完,身子被他往下压了压,颈间传来他灼热的呼吸,含着笑意:“只是人大么?”
她脸颊迅速蹿红,连耳尖都烫了起来,慌忙按住他:“外面还有大夫守着,你别乱来……”
卫琢低声一笑,见好就收,没再继续胡闹,只将她的发丝浸入水中,缠绕在自己指间:“小妹打算何时去祁县找人?”
两人的发丝在水中交缠,犹如摇曳的轻纱。她摇了摇头,迟疑道:“等……等过完年?”
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当年那农夫虽领了赏,却没活几年,况且时疫也未完全平息。卫怜总觉得,年关跑去人家里打听这种事……怕是要被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