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现在这个植物咒灵的故事。表面上是恐惧,但核心是那种对保护者的复杂情感。依赖又想反抗,想逃跑又无法割舍。
真人的脖子突然拉长,像橡皮筋一样伸过桌面。他的脸凑到画稿前,眼睛几乎贴在纸上。
知绘屏住呼吸,他在看植物咒灵的故事。
新的肉字出现了:
「这种弱小的恐惧」
「本来应该再积累千万年才诞生的」
知绘在心里松了口气。真人只看到了表面——一个孩子对束缚的厌恶。它没有发现这个故事真正的机关:当咒灵诞生时,它会拟态某人心中那个保护者的形象,完美地复制,还会去寻找被保护的人。
而且,一旦死亡,它就会像蒲公英一样散播种子,在有相似情感的地方生根发芽。
但五条悟说过,她催生的咒灵似乎不会攻击她……但那是她不想受到伤害的情况,现在她——
求求了,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咳,”知绘清清嗓子,“反正咒灵多了,对你们来说是好事吧?倒是羂索,说不定会为了他的目标,刻意限制你们成长。”
「我知道,但是他太弱」
「拿我们没办法」
「人类中,对我们有威胁的」
「就只有天克咒灵的咒灵操使」
「六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漏瑚说她十分钟就能击败」
知绘:“……”
十分钟打败五条悟?真的假的?
这群咒灵似乎自大又无知,先不谈漏瑚和五条悟到底谁强。它们竟然不知道羂索会换身体,实力会变化,也不知道宿傩的事。
“羂索他……”
正当知绘准备出卖羂索的情报时,舌头突然不听使唤。一股力量控制着她的口腔肌肉,强行终止她的话语。
是被操控了。
羂索在监视这里。
从多久开始?真人来时她晕倒了,证明那个时候还没被操控,那就是在那之后。
真人显然注意到异常。他的手指伸过来,指尖碰到她的嘴唇。那触感冰凉而光滑。
下一秒,知绘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狠狠咬向那根手指。
真人及时躲开。他脸上的天真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了然的笑意,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真人的身体像没有骨头一样从桌边滑落,消失在地板的阴影里。
知绘瘫坐在椅子上,冷汗浸透后背。但她不能浪费时间。她开始修改植物咒灵的故事——尽量把内容带偏,从对保护者的复杂情感,带向对监管的恐惧,能让知情人想到她现在被羂索监管的恐惧。
然后,她把画好的每一页藏在稿件最下面……还是放在第二个吧,不然太此地无银三百两。
时间在焦虑中流逝。
羂索回来时,依然是悄无声息。
“这一格,你想表现的是主角在监视下,那种深入骨髓的窒息感,对吗?”
他站在她身后,声音里带着令人不安的笑意。
知绘握紧笔。表面上保持镇定,心里却在疯狂计算:他看出什么了吗?植物咒灵的故事安全吗?
“你的构图很好,用俯视视角强调了主角的渺小和无助。”羂索俯下身,“但是,你还是太克制了,知绘。你没有完全释放出你内心的恐惧。”
“因为你潜意识里知道,一旦释放,它就会变成真实的东西。”
他说得对,但理由错了。她克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这篇本来就不只是描绘恐惧。
但她必须配合。她拿起笔,把画面改得更加黑暗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