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北珩不答,只挥了挥手,转身坐进等候的车里。
“禹总,接下来送您回家?”段陵问。
“家?”禹北珩咀嚼着这个字眼,唇边泛起一丝讽刺,“去‘夜色’。”
“好的。”段陵启动车子,透过后视镜看着禹北珩眉宇间深重的疲惫,想到他对禹雪辰的态度,终究忍不住问道:“禹总,您既是主要出资人,为何不多拿些股份?”
禹北珩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
他太累了。他不知道禹雪辰是否有那个本事,他甚至……隐隐希望他有。那些股份,权当是送给这位三弟,一份能与自己分庭抗礼的“礼物”吧。
段陵见禹北珩没有响应,心知自己失言,立刻噤声,专注开车。
“夜色”很快到了。禹北珩下车前让段陵下班,接过钥匙时,段陵低声补充:“禹总,您若有事,随时电话。”
禹北珩只低“嗯”一声,推开了“夜色”厚重的大门。
震耳的音乐与迷离的灯光瞬间将他吞没。没走几步,就有人认出他,夸张地喊道:“珩少?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说话的是段锋,段家人,算是个旧识。
“怎么,我不能来?”禹北珩声音冷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哪能啊!来来来,一起坐会儿?这次……叫几个?”段锋试探着问。
禹北珩没拒绝,只微微挑了挑眉。这反应让段锋瞬间瞪大了眼。
“嚯!来真的?”段锋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点促狭,“不怕你家里那个小情人不高兴?”
又是“那个小情人”。最近似乎所有人都在提醒他这个人物的存在,仿佛他真该对此念念不忘。
可他脑海中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却是一片刺目的空白。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禹北珩脸色一沉,冷冷睨了段锋一眼。
段锋立刻识趣地赔笑:“哎,兄弟,开个玩笑!你能‘弃暗投明’,那是好事,可喜可贺!”他转身打了个响指,很快,几个穿着入时的年轻男女便围坐过来,莺声燕语,殷勤劝酒。
禹北珩没有明确拒绝,却也毫无兴致。他最近只觉得心头烦闷,像被挖空了一块,加上纪晴日益疯癫的逼迫,种种压力几乎将他碾碎。或许明天纪晴知道他今夜所为,等待他的又是一个砸过来的烟灰缸。但他已无力去想,此刻,他只想让酒精淹没这令人窒息的烦躁。
从“夜色”出来时,夜风一吹,浓重的酒意裹挟着疲惫席卷而上。禹北珩没叫段陵,随手招了个代驾。
代驾的是个头发花白的大爷,看到禹北珩一身价值不菲的行头,再瞥见那辆全球限量的顶级豪车,态度愈发拘谨小心。
“先生,您去哪儿?”大爷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紫丁洲府,6单元。”禹北珩报出地址,声音含混。
“好嘞!您坐稳!”车子平稳地滑出地下车库。
酒精在封闭的车厢里蒸腾,禹北珩头痛欲裂,意识在昏沉与混乱的边缘漂浮。一些破碎的画面在脑中闪现:
“那个,我不是陪酒的……”
“……我,我是禹北珩的人……”
“呦,珩少,这人是你的?”
“……对不起啊,借用了你的名字……你放心,我不会麻烦你的……”
一个模糊瘦小的身影在梦里晃动,看不清脸,却莫名觉得……好看。
“先生?先生?”大爷的声音穿透混沌。
禹北珩猛地惊醒,车已停下。
“到了,先生。”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和难以言喻的疲惫,踉跄下车。锁车,输入密码,推开门。身体像被无形的线牵引,动作熟稔得如同本能。他径直走向卧室,一头栽倒在床上。手臂下意识地伸向身侧,记忆中那里应该有一个温软的身体……
果然,指尖触到一片温热的、瘦削的肌肤。禹北珩混沌的意识里涌起一丝满足的喟叹,本能地将那温软的身体往怀里带了带。
然而下一秒——
一股狠劲猛地踹在他腰腹!
“砰!”一声闷响,禹北珩毫无防备地被那股力量掀翻在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