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看着林雪鸿依旧不安的眼睛,忽然做了一个让林雪鸿完全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把黄铜钥匙,塞进了林雪鸿的手中。
林雪鸿愕然地看着掌心中那枚冰凉坚硬的黄铜钥匙——它不仅能打开地下入口那扇厚重的铁门,更是她脚踝上那根象征性银链末端锁头的钥匙!
真正的自由,竟以如此突兀的方式,被塞进了她的手里。
“这个,你收好。”萧默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仿佛在切割自己最珍视的宝物,我若……万一回不来。
他锐利地直视着她,不容她有丝毫闪避,“你就用这把钥匙,打开上面的门,还有你脚上的链子。”
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温润的白玉瓶,轻轻放在钥匙旁边。瓶身触手生温,显然装着极其珍贵的药物。
“这里面,是‘十香软筋散’的解药。”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林雪鸿心上,“服下它,你的功力会在一日之内尽复。然后……离开这里。去找掌门师伯做回你‘飞鸿剑’林雪鸿也好,或者走得越远越好,隐姓埋名,换一个新的身份,总之活下去,去过你想要的人生。”
这番话,如同最猛烈的惊雷,在林雪鸿的灵魂深处炸开!
自由?
武功恢复?
离开?
隐姓埋名?
这些曾经是她被囚禁初期日夜渴求、后来又在沉沦中逐渐麻木遗忘的东西,此刻竟被她的“主人”、她的“默儿”、她扭曲世界的唯一支柱,亲手捧到了她的面前!
巨大的荒谬感、恐慌感,以及一种更深沉、更尖锐的痛楚瞬间攫住了她!
他竟要放她走?
他竟连让她恢复武功、重获尊严的可能都给了她?
这比任何酷刑、任何羞辱都更让她感到混乱和……心碎!
外面的世界,对她而言早已是破碎的镜花水月。
离开他,离开这地底的牢笼与扭曲的“家”,她还能是谁?
那个曾经名动江湖的“飞鸿剑”早已被摧毁,而现在的“林雪鸿”,灵魂深处只刻着“萧默的母畜”这一个烙印!
“不……默儿……”她猛地摇头,泪水瞬间决堤,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哀求。
她不是害怕自由,她是害怕失去他!
害怕失去这唯一的、扭曲的“归属”,哪怕这归属是深渊!
“我不要……我不要解药……我不要离开……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我等你回来……一直等……”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攥住萧默的衣襟,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连同她存在的意义一起。
萧默低头看着她眼中汹涌的泪水、那深入骨髓的依赖和恐慌,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又像是被最炽热的火焰灼烧。
这反应,正是他想要的,却又比他想象的更让他痛楚。
他爱她,爱得扭曲,爱得病态,爱得不容于世,但这份爱,毋庸置疑!
他给她钥匙和解药,不是仁慈,而是他所能给予的、最极致的“爱”的证明——他宁愿她恨他、离开他、甚至杀了他,也要她活下去!
就像当年在破庙,他宁愿将她拖入地狱,也要将她留在身边,不让她去涉险。
“怕了?”他低哑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手指抚上她泪湿的脸颊,动作是前所未有的轻柔,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眷恋,“怕离开我?怕没有我的世界?”他俯下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相触,呼吸交融,目光深深望进她盈满泪水的眼底,“傻雪鸿……我给你的,是生路啊……”
他的低语如同魔咒,击溃了林雪鸿最后的心防。
所有的恐惧、不安、对未来的茫然,都在他这声带着无尽痛楚与爱意的“傻雪鸿”中,化作了汹涌的情潮。
她不是女侠,也不是纯粹的母畜,在这一刻,她只是一个被这扭曲却深沉的爱意彻底淹没的女人。
“默儿……”她哽咽着,不再去想钥匙,不再去想解药,不再去想那可怕的“万一”。
她猛地伸出双臂,紧紧环抱住萧默的脖颈,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投入他的怀中。
不再是卑微的依偎,而是平等的、绝望的、带着全部生命重量的拥抱!
她主动仰起头,带着泪水的、温软的唇瓣,带着一种近乎献祭的虔诚和深入骨髓的爱恋,颤抖地、却无比坚定地印上了萧默的唇!
这个吻,不再是调教中的服从,不再是沉沦后的麻木。
它是林雪鸿在灵魂被彻底重塑后,第一次主动的、发自内心的、纯粹的爱意的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