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一处陌生的环境,大部分人都会感觉到有些不自在。但裴聿珩让人准备的四件套意外地很合温情的眼缘。
修长的手指抚过床单,软顺滑柔的布料接触皮肤,轻柔地包裹着他,让他觉得很有安全感。
“品味不错。”他轻声自言自语。目光扫过整个房间,裴聿珩的设计师很有水平,每一处软装都恰到好处地戳中了他的审美点,甚至有一幅挂画,与他家中的一幅竟然是同系列。
他从箱子里取出带着防尘罩的衣服,一件件挂进衣柜里,因为衣服已自带衣架,挂起来非常快,空荡荡的衣柜已经被他的衣物填满了小半个空间。
行李箱里本来就是衣服占大头,等到衣服摆完,箱子也就变得空落落的了。
他把证件从隔层里取出来,“啪嗒——”软皮的红色结婚证落在地上。
结婚了啊。
结婚证的做工其实不算太精细,里面的内容也很简单。
他和裴聿珩的名字,性别,身份证号,以及一张双人寸照。
也不知道是他们运气好,碰到了一个拍照很厉害的摄影师,还是被结婚证上的照片衬托的。照片里的两个男人脸上都有一丝淡淡的笑容,莫名看起来很和谐,甚至奇妙地让温情感受到一丝新人之间才有的……幸福?
温情觉得有点好笑,把结婚证和其他的证件一起装进小袋子里,塞进床头柜深处。
忙了一整天,温情感到有些累了,洗过澡后便倒在床上一动不动,连把被子扯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身体得到了放松,精神也随之松懈下来,温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温情似乎听见了敲门声,但他困得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睫毛轻轻颤了颤,终究没能睁开眼,只是无意识地侧过身,将半边脸埋进柔软的蚕丝枕里。
房间没有开灯,窗帘半掩,窗外月色被薄云稀释,像一层朦胧的纱,轻轻覆在温情的身上。他的睡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白皙的颈线,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走廊里橘色的灯光在地面投下一道细长的光痕。
裴聿珩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来,只是静静地望着床上熟睡的人。
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混合着温情肌肤上残留的体温,像某种隐秘的邀请。
他走进房间,脚步极轻,鞋子踩在厚实的地毯上,连一丝声响都没有。
床垫微微下陷,他坐在床边,低头凝视着温情。他的目光比月光更沉,比夜色更静,却带着某种温度,一寸寸地扫过温情的睡颜。
温情的睫毛在睡梦中轻轻颤动,唇微微张开,呼吸绵长而温热,大概是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嘴角微扬。
裴聿珩的目光落在他唇上,那粒小小的黑痣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诱。人。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的手指抬起,在距离温情的唇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住,指尖能感受到对方呼吸时的湿热气流。他微微眯起眼,沿着温情的唇线轻轻描摹,像是在想象触碰时的柔软触感,却又克制着,不肯真正落下。
视线缓缓下移,落在温情的颈侧。睡衣的领口因为翻身而松散,露出一片细腻的肌肤,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裴聿珩的呼吸微不可察地变重,指尖悬在温情的锁骨上方,像是想要触碰,又怕惊醒他。
温情忽然翻了个身,那一片美丽的风光一览无余。当裴聿珩的目光触及到那一点鲜红的时候,另外一只放在大。腿上的手几乎瞬间就握成了拳头,手背青筋暴露,粗壮的血管一节节从皮肤浮起。
裴聿珩的目光骤然变得热起来。急促的呼吸和骤然加速流动的血液让他眼前仿佛产生了一层蒙蒙的雾气。
骨节宽大的手指终于还是落了下来,手指眷恋般摩挲着柔嫩的下。唇,大概是力度有些大,让睡梦中的人都跟着皱起了眉头。
嘟囔声让裴聿珩有一瞬间的清醒,沸腾的血液终于渐渐冷却。
他知道自己该走了。
会被发现。
裴聿珩不甘心地收回手,微微俯身,鼻尖几乎贴上温情的耳廓。
“睡吧。”他低声道。
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沙哑,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然后,他直起身,近乎迷恋地看了温情一眼,似乎是不舍得这样离开。但最后,他还是转身走向门口,轻轻带上门,将一切无法言说的渴望重新锁进黑暗里。
……
这晚,温情忽然梦到了许久没见到的阮芳茵。
小老太太还是穿着她最喜欢的那条紫色的,上面有紫藤花纹的连衣裙,脚上踩着浅口柔软的小皮鞋,手边挎着一个小皮包,笑眯眯地看着他。
“小宝,你找到人陪你啦。外婆不要为你操心啦。”
阮芳茵是江南人,早些年因为跟随温情的外祖做生意才北上。在b市住了这么多年,讲话还是一口吴侬软语,喜欢带语气助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