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凡最后的消息是五分钟前,说她在河边公园散心,知道陆知住得近,问他能不能给自己带点儿零食来一趟。
小姑娘在语音里啜泣地上气不接下气,陆知叹了口气,一骨碌爬起来,回复了“等着,一会儿就到。”
陆知换了衣服,找出一个袋子,装了点家里的零食就出了门,刚走出单元楼,他诧异地抬头看了眼天色,眉头一皱。
他在家里睡觉拉着窗帘,把大下午的房间搞得和半夜一样暗无天色,根本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外面已经变了天。
“不是吧,冉凡这倒霉孩子,这天儿往河边跑啊!”陆知没再犹豫,“唰”一下拉上外套拉链,拿出手机给冉凡打电话,冲进了昏黄的天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没人接,陆知只好加快脚步往公园去,他就住河边,小区甚至有直通公园的一道门,进了公园,除了簌簌的风吹树叶声和他脚踩在枯黄落叶上的嘎吱声,没有一点儿别的声音,没有一个人影。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公园设定的开灯时间却远远没到,漆黑里树影幢幢,枝桠交错成一片模糊的剪影,前路幽深,根本看不真切,陆知心头一紧,猛地张口喊道:“冉凡?冉凡!冉凡!
他找了一圈没见着人,堪堪躲过了一个被风吹断的粗壮树枝,往深处去了。
河边有条亲水廊道,被夹在两行树中间,像是一条幽深的、来自地底的通道,陆知呲牙咧嘴,本能地觉得不好,这儿已经黑成了这样,冉凡一个小姑娘,会还在这里吗?
转过一个弯,小径尽头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背对着陆知,一动不动的,看不清衣着,陆知犹豫地轻声问道:“冉凡?”
那人听见声音,身体一颤,缓缓转过头,只是实在僵硬,诡异而古怪。
临城一角,一个整洁的富人街区,谢皕安在这里开了他的心理咨询室,整栋建筑都是纯白色,从入口到内部,干净得连根头发丝都看不见。
诊室里,范无咎正在接待处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坐着,闭着眼睛,手指虚空弹着吉他。
屋里,像水一般和缓的钢琴曲轻轻响着,谢皕安的客人躺在躺椅上,谢皕安坐在一旁,用轻柔耳语一般的声音说着:“来,随着我的指引想象,想象自己在一片空旷的草原……”
谢皕安为了效果,让自己也投入进去,他边放低声音边闭上了眼睛。
但窗外的风声实在肆虐,隔音效果完全失效,谢皕安的思绪被打断,他无奈地睁开眼,却正对上客人的视线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男人自己睁开了眼,用一双似乎有点儿发红的眼,盯着谢皕安。
门外,范无咎敲击的手指突然停下,他猛然睁开眼,望向关着的诊室门。
江之沅在饭店里转了一圈,除了一地的玻璃碎片,什么也没找到,完全没有打斗的痕迹,就好像这俩人喝茶聊天聊到一半,忽然一起破门而出,就这么走了。
江之沅呼吸急促起来,他站在饭店中央闭上眼,手掌在身侧打开,一把通体黑色的大伞闪着电光出现在手里,江之沅一把握住,举至身前,以伞柄为心画了一个圆,又猛然劈下,把面前看不见的空气赫然劈开一道裂缝,裂缝边缘呲着火花,里面是一片没有尽头的黑暗。
江之沅头也不回走了进去。
等适应了黑暗,江之沅立刻看到了远处的陆聿怀,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正是祁映昭。
祁映昭头也不回,嘴角拉长,露出一个混不似人一般怪异的笑容,对陆聿怀轻声说:“你看,他多关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