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河区,废弃的第三纺织厂,丙字号仓库。
一个念头疯狂地涌上心头:现在就去!拿到图纸,一切就有了翻盘的希望!
可这个念头只持续了不到三秒,就被他自己强行掐灭。
不能去。
现在去,是最愚蠢的行为。
秦若雪能查到这个地方,刘广平的人就查不到吗?那个神秘的幕后黑手,会不会就在某个角落里,等着自己这条鱼去咬钩?
自己刚刚进入周岱岳的视线,一举一动都可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一旦自己有任何异常的举动,比如深夜探访一个废弃的仓库,明天一早,这份报告可能就会摆在不该看的人的办公桌上。
那份图纸,是核弹。核弹在发射架上时,最有威慑力。一旦轻易暴露,就只剩一堆废铁。
林望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将钥匙和纸条重新塞回口袋最深处。
他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省政府的家属大院,灯火通明。他知道,自己那个分配到的、只有一张单人床的简陋宿舍,就在其中。
那才是他现在应该待的地方。
扮演好一个刚刚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的、忠诚又幸运的年轻科员。这才是他目前最好的保护色。
……
回到宿舍,一股熟悉的、略带潮湿的气味传来。
房间很小,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林望没有立刻开灯,而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静静地站在门口。他仔细地审视着房间里的每一处细节。
桌上的水杯,位置没有变。被子是早上出门时叠的样子。窗台那盆半死不活的吊兰,依旧耷拉着叶子。
一切正常。
可越是正常,林望心里那根名为“警惕”的弦就绷得越紧。他知道,真正高明的窥探,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
他走到桌前,坐下,打开了台灯。
昏黄的灯光洒在桌面上,也照亮了他从人事处档案库里带出来的那份、关于父亲免职案的卷宗复印件。
这是孙宇让他整理的,也是他今晚,乃至未来一段时间内,最名正言顺的工作。
他看着卷宗封面上“林建国”三个字,心中五味杂陈。
去仓库,是冒险。直接找钱同志,是鲁莽。
他现在需要一个完美的、合情合理的理由,让他能再一次,以工作的名义,去接触那位“钱门神”。
他需要一把钥匙,不是去开仓库的门,而是去撬开钱同志的嘴。
林望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眼神变得专注而锐利。他翻开了卷宗的第一页。
这一次,他看的不是内容,不是那些构陷的罪名。
他看的是格式,是流程,是那些最容易被人忽略的细节。
一份文件的签发日期,另一份文件的接收日期。一个部门的印章,另一个部门的签字。他就像一个最苛刻的校对员,逐字逐句地审视着这份决定了父亲命运的文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窗外,夜色渐深。
林望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一份附件清单上。那是当年调查组从父亲办公室带走的所有文件、图纸的登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