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筐最上面是他前几日准备好的,用竹叶编成的小玩意儿,仍旧是老几样,小狗小兔什么的。
李冕站在院子里半天也不见人来,刚往廊前走了几步,那已然凋谢的游廊尽头、池塘旁边就闪出一个人影来。
顾涟初显然是用了心的,总算没穿那身酒楼的衣服,而是用赔款买了身新衣服穿。
是很普通的青色料子,样式也随处可见,但是配上那张正在笑着,见了他又有点不好意思的脸,就显得光彩夺目起来。
李冕一动不动地等着人走到近前,垂头看着顾涟初道:“你怎么来了?”
顾涟初草草行了个礼,迫不及待地把篮子递出去:“给王爷大人来送节。”
叶崇玉在一边围观,揶揄道:“要么是王爷,要么是大人,王爷大人是什么叫法。”
顾涟初不知道古代如何称呼也是乱叫,闻言不爽道:“我爱怎么叫就怎么叫,要你管。”
叶崇玉:“土老冒。”
顾涟初:“马屁精。”
叶崇玉双手叉腰:“我怎么拍马屁了!好啊,你骂王爷是马!”
顾涟初才不吃这一套:“好啊,你说王爷的子民是土老冒,那王爷是什么,超大土老冒吗?”
叶崇玉:“你!”
顾涟初:“急了急了。”
李·马·超大土老冒·冕:……
他打了个响指,赵再彤冒出来,一把捂住叶崇玉的嘴将人拖走了。
顾涟初探出头,看着叶崇玉还舞动着手臂不断挣扎,忍不住捂嘴偷笑,还冲人家竖了个中指。
李冕盯着他瞧,问道:“如此高兴。”
顾涟初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挠挠头,“冒犯王爷了。”
“无妨,”李冕看向那只小篮子,问道,“带了什么?”
顾涟初将那块小花布揭开,里面是几只翠绿的小玩意儿,小狗小兔活灵活现,都是用嫩绿的竹叶折的。
从前在奶奶家玩的东西也少,顾涟初经常和几个小伙伴用竹叶折东西玩儿,比谁折得好、折得快。
没想到在这儿用上了。
再下面就是传统的月饼,他从酒楼里买的,“肯定不如王府贵厨做得好。”
李冕以为他自怨自艾,正要开口安抚几句,就见那人歪着头看他,道:“那就只好烦请王爷偶尔也下下凡?”
李冕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转瞬即逝,顾涟初只是眨了眨眼就看不到了。
李冕将篮子接了过来,说:“如此殷勤,可是有事。”
顾涟初这会胆子也大了起来,脚步一抬,一屁股坐在了廊前的雕花栏杆上,张口就是埋怨。
“还不都是你,害我没地方赚钱。我想这责任主要在你,解铃还须系铃人,就来贿赂贿赂王爷……王爷府上还缺洒扫么?”
李冕看着篮子里那简陋的几只草编玩意儿,从没见过这样的贿赂,颇觉好笑。
看向顾涟初时,只见他静静垂着头盯着水里又圆又冷的月亮,耳朵却竖了起来等他的回答。
他没说好还是不好,转而说:“我可不敢欠你什么,欠一样就得十倍百倍地还。去街上走走,我买一样东西送你,如此两清。”
顾涟初一听有白拿的,兴致来了,转身就往街上走:“行啊,那你可不准因为我挑得贵就推三阻四。”
李冕站在他身侧,眉毛一挑:“贵得过王府?”
顾涟初笑出声,“你好装哦。”
“‘装’是何意?”
外面华灯初上,天色将暗未暗,透着一些青白,但是人间的灯火已经燃起来了,如同一天火色的银河,一路延伸到天际尽头。
街上熙熙攘攘,游人如织,有佳偶携手同游,也有知己好友、妙龄少女三五成群走街串巷,还有小孩骑在父亲肩头,没有一处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