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冕看着他稚气的脸庞,眼睛里聚着点点泪光,想起自己的兄长李晟。
在众臣联名上书,要求李晟约束唯一的皇子李霈言行,给李霈开蒙时,那个惯常温和的皇帝,罕见地严厉起来。
“霈儿年纪还小,暂不急于这一时,众爱卿不必再谈。”
下朝后,李冕随着李晟在百花园散步,李晟曾悠悠叹了口气说,“生在皇家,自由本就不多,霈儿能多自由几年就自由几年吧。”
随后转过身,拍了拍李冕的肩,笑着说:“皇兄知道你厌烦了京城,你想去边塞就去吧,只有一点。”
他的目光严肃起来,嘱咐道:“活着回来。”
李冕拍了拍怀里的脑袋,说:“睡吧。明日带你出宫。”
次日,距离金丝宴不过一日。
还未到上值时间,礼部侍郎吴兴显急匆匆走进户部大门,袖子如同两个大蒲扇一样飞舞,跟在礼部尚书身后进了议事堂。
一众大臣寒暄了几句,就再次推演起了金丝宴的事儿来。
推演完毕,吴兴显又和几个同僚去郊外最后确认了场地和菊花的摆放。
“大人,昨夜刚下了雨,地面有些湿滑,这园子建在山顶上,地势险要,您看,要不要在园子后面布置一些官兵把手,防止出现意外?”
吴兴显穿过后门,不过走出去几步就踩到了边缘,下面不能说是万丈深渊,也是一条很长的陡坡了。吴兴显不禁后怕,来了几次竟然都没注意到这里。
吴兴显:“当然当然,还是你周到。来人,给兵马司的大人打声招呼,调派一些人手过来。”
这边巡视完也快到饭时了,吴兴显看众人也略显疲态,以犒劳为由,请大家去酒楼好好吃了一顿,席间顺便勉励大家一定要把金丝宴办的妥妥帖帖。
酒足饭饱之际,有个年纪尚小的司直小声问道:“吴大人,翊王爷可会来?”
吴兴显摇摇头,只说不知,“我倒是送了帖子,”说着压低声音,“里面也放了几样时兴的东西,略有价格,王爷都退了,倒是把帖子留下了。”
吴兴显夹了一片卤牛肉咀嚼,两根胡子上下摆动,他瞥了一眼司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我可告诉你,翊王那是远近闻名的不好相与,上旬有多少人明里暗里想拜见一下王爷,至今未有一人成功。”
说着,捻了捻胡子:“年轻人啊,还是要走正途。”
司直被他说的哭笑不得,但也知道吴大人也是好意提点自己,于是道:“多谢大人提点,下官没有奉承王爷的意思……只是,多年来颇为敬仰。”
吴兴显赞赏地看他一眼,“你倒是胆大,坊间传闻未曾听过?”
“那些浑话如何当真!王爷那是以身入局!”司直喝了些酒,一拍桌子喊了起来。
吴兴显被这心直口快逗乐了,叹了口气道,“不错不错,那就希望……”
这以身入局之人能全身而退,挽大厦于将倾吧。
后半句顺着酒液咽回了肚子里。
次日,天刚亮,顾涟初早早就起来洗漱,准备去赴宴。
苏云书雷打不动地去坐诊。
顾涟初想着张远这孩子也好久没放开玩一玩了,于是将张远也捎带上了。
张远其实长得很清秀,只是从前总是面黄肌瘦、无精打采的,显得暮气沉沉,现在伙食好了,人也精神起来,那点神采就浮了出来。
顾涟初穿上王爷给买的衣裳,张远也换上之前买的好衣裳,出门时,苏云书背着小药箱,叮嘱道:“路远,你俩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