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镜疏表面淡然,只是略微点了点头,却在书案下张坚看不见的地方,加快抚摸丹奴的动作。
“北庭边境如何?最近可有流寇作乱?”
“现在并无。”张坚答道,“请王爷放心,若是边境作乱,必定第一时间上报。”
“好。”
张坚离开后,寝宫便安静下来,香炉中紫檀香燃烧,升起袅袅香烟。
晏凤辞想听的都听了,此时也没什么兴趣再与谢镜疏亲近,迈开腿,从他怀里爬起来,跃到地面上去抻了个懒腰。
在怀中保持一动不动的乖巧形象,也太累人了。狐狸四条腿差不多将要发麻,这一伸展,竟是舒爽非常,忍不住从口中泄出喟叹。
当然,他作为一只赤狐,口中发出的声音只能是嘤嘤嘤的叫声。
谢镜疏怀中空落,耳闻丹奴撒娇,便生出几分寻它回来的想法。
丹奴盘在他怀中时,身体灼热,将他膝间晕出汗液,渗透进衣裳布料之中。
它甩动尾巴离开后,膝间那处汗湿之处,经过宽敞的殿内微风拂过,反倒有些微凉。
“丹奴,过来。”谢镜疏在案前唤它名字。
晏凤辞刚才都是装的,现在懒得理他,晶莹剔透的翠色眼睛转动一圈,狐耳轻挑,顶开门缝就想跑出去。
身后传来衣袂摩擦的声响,然后是椅子在地面滑动,脚步声虽浅但越来越近。
门外的光线已经撒在晏凤辞脑门上,从身后伸出一双手,将他抱离地面。
晏凤辞蓦然回头,却见围着一条白色眼纱的脸上眉头紧皱,连弧度美好的嘴角都紧绷成一条直线。
他从未见过谢镜疏脸上出现过不舍的表情,这个人城府极深,不轻易表露内心真实想法,而现在主动表现出脆弱,还是头一遭。
谢镜疏看不见脚下的路,没走一步都是试探。当听见门被顶开的细微声响,他便断定丹奴将要出去。不顾身形不稳,猛然向前抓住丹奴,而他自己则因失衡,身体砸在门扉上。
侯在外面的王义听见里面巨响,忙上前焦急问道:“王爷您没事吧?”
柔软的身躯砸在木门上,谢镜疏依靠门板滑落,咬牙忍着痛,一时说不上来话。
“王爷,王爷!”王义不停拍打门板,见他没有说话,顾不上其他,立刻破门而入。
只见谢镜疏歪坐在地上,双手环抱丹奴,一只手压在它的前胸,将它固定在怀中。
丹奴则是不停挣动,张开嘴不停地叫嚷,试图逃脱,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他那一条看似瘦弱实则蕴含力量的胳膊。
王义扶起他到床榻上休息,却被谢镜疏拒绝:“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摔的太疼,无力说话。”
“还是喊白先生过来看看吧。”王义对着他左看看右看看,还是不太放心。
“不用。”谢镜疏拦住他,摸摸狐狸毛发,“我无碍,你去把肉糜取来,是时候该喂丹奴进食。”
王义见他坚持,只得躬身退下,快步往小厨房走去。
晏凤辞被他牢牢箍在怀中,鼻腔萦绕着谢镜疏身上淡淡香气,混合着方才摔倒时沾染的尘土气息。他能感觉到谢镜疏胸腔的震动,以及那比平时稍显急促的呼吸。
这种感觉让晏凤辞难得安分下来,不再挣扎,只是尾巴不自觉地扫过谢镜疏的手腕。
谢镜疏很欣慰,将脸轻轻埋在它颈侧温暖的绒毛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个动作极其短暂,晏凤辞几乎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王义这时取回肉糜,看着自家王爷的行为,眼睛闪过复杂情绪,低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掩好寝殿门扉,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