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样烧下去……再这样下去……肺就真的……
“药……药很快就来了,爹,你撑住,撑住……”许三多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在安慰父亲,更像是在强迫自己相信。
成才哥……你到底在哪里……药什么时候才能到……
巨大的焦虑和无力感几乎要将许三多压垮。他示意二哥照顾好父亲,自己快步走出令人窒息的监护室,再次尝试联系外界。
他首先拨打了高城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像一盆冰水,从他头顶浇下。他心头猛地一揪,不死心地又拨了袁朗的号码。
同样的结果——“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停机?
这绝不可能!无论是高城还是袁朗,他们的内部通讯号码绝不可能轻易停机,更从未拒绝过他的电话!
成才哥之前那欲言又止、焦灼又无奈的表情……齐桓队长那边迟迟没有回音的药品申请……理论上合法合规的老A军属紧急用药流程却被一拖再拖……
一个可怕的、之前被父亲病危压下的念头,此刻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许三多脑中,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是自己!是那批送往佳木斯的特效药!
连长和队长,为了帮自己救班长的儿子,动用了他们无权动用的、极其敏感的战略储备!
现在,事情败露了!他们被查了!所以他们失联了!
所以,现在轮到自己父亲需要同样的救命药时,申请才会如此艰难,阻力才会如此巨大!
是因为自己那个自私的请求!
高城和袁朗,为了帮他,现在很可能正在接受严厉的审查,甚至可能……可他许三多目前却没有受到任何有关惩罚的信息,那就说明。。。。。
许三多不敢再想下去,巨大的负罪感和恐慌像滔天巨浪将他拍得几乎站立不稳,冷汗瞬间浸透了防护服内衬。
这个认知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许三多心上,让他瞬间呼吸困难。他不敢去想他们正在承受什么。
他猛地转身,快步走回监护室门口。许二和正红着眼圈,笨拙地给父亲擦拭。
他看着去而复返、眼睛通红浑身散发着一种决绝气息的弟弟,心里明白了什么。
“快去吧……爹这儿有我守着就成,”许二和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等会儿大哥也该到了,你放心……天塌下来,我们兄弟俩先顶着!”
许三多重重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再次陷入昏迷、生命体征微弱的父亲,牙关紧咬,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了医院。
他必须做点什么,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和两位长官都被自己拖垮!
老A基地远在云南,没有直升机调度现在根本来不及赶过去。
成才哥不知去向,但此刻,离他最近、也是最有可能知道内情的地方——是师侦营!
他立刻拨通了甘小宁的电话。万幸,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三多?”甘小宁的声音带着惊讶,也有一丝疲惫。
如今身为排长的他,几天前被高城紧急叫去,营长神色凝重地将整个师侦营的日常管理暂时托付给了副营长、他和马小帅,只说自己有极其紧急的任务必须立刻离开,归期未定。
在这非典肆虐的节骨眼上,营长突然失踪,甘小宁和马小帅心里都绷着一根弦,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大事,所以他几乎不敢离开通讯电话太远,这才第一时间接到了许三多的来电。
“小宁!我,我想知道连长他怎么样了?他到底去哪里了?”许三多急切地问道。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啊,”甘小宁的语气充满了困惑和无奈,“就说是什么绝密紧急任务,走了好几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是的,师侦营的信息透明度远不如老A,以甘小宁的级别,根本没有知情权,他只能被动等待。
“紧急任务……”许三多握着电话的手心里全是冷汗,自己的猜测被进一步证实了。
连长和袁朗肯定是替自己担下了天大的责任!也正因如此,本该按照流程申请的特效药才会被层层卡住!
那自己到底该怎么办?父亲危在旦夕,两位长官因自己身陷囹圄……
巨大的绝望和自责如同潮水般涌上,几乎要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