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萧烬胸腔之下,那强健而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沉稳而规律,透过相贴的胸膛,一声声敲击在他的心口,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共振。
而萧烬的手臂,如同最坚固却也最柔韧的藤蔓,将他紧紧缠绕,那力量感毋庸置疑,带着绝对掌控的意味,却并没有施加弄疼他的力度,只是……不容挣脱。
裴冶彻底懵了。
他预想过无数种萧烬可能的行为——暴怒、冷嘲、惩罚、甚至是更直接的身体伤害——唯独没有想过……这个。
拥抱?
这算是什么?
他僵在萧烬怀里,一动不敢动,大脑因为过度的震惊和信息的混乱处理而几乎宕机。恐惧依旧存在,像背景音一样嗡嗡作响,但却被这突如其来的、过于亲密的接触所带来的巨大茫然和……无措所暂时覆盖了。
他应该挣扎吗?应该尖叫吗?
可是……挣扎有用吗?尖叫又会引来什么?
而且……这个怀抱……太温暖了。温暖得让他那早已习惯冰冷和孤寂的身体,几乎要发出一声可耻的喟叹。那强健的心跳声,像带着某种催眠的魔力,奇异地安抚了他那因为常年惊恐而总是急促不安的心律。
萧烬同样僵硬着。
怀里身体的轻盈和纤细超出了他的预期,那几乎感觉不到的重量让他心头莫名一紧。裴冶的僵硬和那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他也清晰地感受到了。
他后悔了吗?有一点。怕自己又搞砸了。
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颤栗的满足感。
终于……抱到了。
比他想象中还要契合。那纤细的腰肢正好嵌入他的臂弯,那毛茸茸的脑袋正好搁在他的肩颈处,那冰凉的身体正被他用自己的体温一点点煨暖……
他几乎能闻到裴冶发间极淡的、混合着药香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独属于狐族的清浅气息。这气息让他心脏发紧,手臂不自觉地又收拢了几分,将怀里的人圈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他彻底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两人就以这样一种极其亲密又极其古怪的姿势,僵立在暖意融融的寝殿中央。窗外雨声淅沥,衬得殿内愈发寂静,静得能听到彼此交织的、并不平稳的呼吸声。
常嬷嬷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立刻红着脸,极其识趣地、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殿门,将空间彻底留给了这两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
裴冶最初的极致惊恐,在那持续不断的、霸道却并不粗暴的温暖包裹下,竟然……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开始消褪。
就像一块被投入温水的冰,虽然依旧坚硬,但边缘总归开始出现融化的迹象。
他发现……萧烬似乎真的……就只是抱着他。
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没有嘲讽。没有伤害。
只是抱着。用一种近乎……笨拙的、却又异常执拗的方式。
他的身体依旧僵硬,但那种因为极度恐惧而产生的、想要自我毁灭般的颤抖,却不知不觉平息了。只剩下一种细微的、无所适从的紧张。
他甚至……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动了一下被压得有些发麻的手指。
这个小动作,却让萧烬浑身一僵!
他立刻松开了些许力道,低下头,试图去看裴冶的表情,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弄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