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把狼牙基地的铁丝网染成暖金色,两辆迷彩突击车碾过碎石路。
副驾的阎王手指搭在车窗沿,目光扫过门口立着的那道身影,喉间溢出声嘀咕:“山鹰突击队的人?少见啊——雷神,估摸着是找你的吧?”
雷战正和叶寸心商量着入学的事,闻言顺着阎王的视线望出去,看清那人肩上的肩章时,指尖无意识摩挲了下膝盖——他知道张晨初为什么来,也知道后座的欧阳倩见到他要绷不住了。
他轻轻叹口气,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后座听见:“张晨初?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像根针,一下扎破了后座的平静。
欧阳倩刚把从田果那抢来的薯片塞进嘴里,听见“张晨初”三个字的瞬间,咀嚼的动作骤然停住,指尖的薯片渣簌簌往下掉。
她的身子像被按了弹簧似的弹起来,头差点撞上车顶,不等旁人反应,已经扒着车窗往外看。
车窗外的人穿着山鹰突击队的作训服,袖口磨得有些发白,站姿却依旧挺拔。
就是这道她在无数个深夜里想过、画过、甚至对着照片哭红眼睛的身影,此刻就站在离她不过几米的地方。
欧阳倩的眼睛瞬间就红了,眼泪没等她酝酿情绪,就顺着脸颊往下淌,砸在膝盖上,隔着作训服都能感受到滚烫。
她想开口喊他,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只能死死咬着下唇,把呜咽都憋在心里,唇瓣都快咬出淡红的印子。
车门“咔嗒”一声被她推开,作战靴踩在地上时带了点不稳的踉跄,可她脊背挺得笔直,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张晨初。
她不笑,也不说话,只有眼泪还在无声地掉,砸在地上的碎石上,碎成细小的水珠。
张晨初被她看得手足无措,原本攥在手里的帆布包被他捏得变了形。
他往前挪了半步,又怕惹她更生气,硬生生顿住,喉结滚了好几下才开腔,声音带着点没掩饰住的沙哑:“倩倩,我……”
“听说你在狼牙,我……我来看看你。”他嗫嚅着嘴唇,缓缓开口。
见欧阳倩没有反应,他的语速变快了些:“这次演习我也参加了,你们表现很……”
“为什么?”欧阳倩高声打断他的话,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
张晨初喉结滚动几次,想要诉说的话打了几个转才汇成一句无力的——
“你母亲……之前找过我。”他握着帆布包的指节有些泛白,“她说你从小没吃过苦,我是个一无所有的人,给不了你安稳。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所以我父亲让我参军,我就毫不犹豫的来了。”
他说着,把帆布包拉开,从里面掏出一沓信封——信封都是同一款,边缘被反复摩挲得发毛,有的角落还沾着淡淡的水渍。
“我本以为我能忘了你,可每次出任务前,我都忍不住想给你写信,”他看着欧阳倩,声音里带了点颤抖,“写我在哪儿,写任务时看见的山和云,写我想你……可我不敢寄,怕你收到信的时候,我已经寄不出下一封了。”
“我不知道你会为了找我来当特种兵,更不知道你找了我这么久。”张晨初的眼睛也红了,他往前递了递信封,语气里满是悔意和决心,“倩倩,以前是我逃了,是我没勇气。但这次我想勇敢一次——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原谅我,可我不想再当逃兵了。”
欧阳倩看着那沓信封,眼泪掉得更凶,肩膀微微发抖。
她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指尖碰着信封时像触到了烫铁,却还是死死攥住,转身就往基地里走。脚步走得又快又急,像在逃,却自始至终没回头看张晨初一眼。
雷战带着众人听完墙角才跟在她身后进基地,路过张晨初时,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点打趣:“怎么,光站这儿当望妻石?不打算进来喝口茶?”
张晨初耳尖红了红,却没一点拘谨,反而对着雷战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声音亮堂:“麻烦雷神带路!正好想跟您请教请教,追您的队员,得用什么法子才管用?”
雷战嗤笑一声,没再逗他,转身往基地里走。
叶寸心跟在他身边,悄悄瞥了眼张晨初的背影,又看了看前面欧阳倩攥着信封的手,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她追上欧阳倩俏皮的笑:“哎,我可赌赢了啊,喜酒不能少。”
也不等欧阳倩还口,她就转身和女兵们笑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