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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密（第2页）

强烈的求生本能（或者说，是不甘心在此时功亏一篑的执念）让顾云舟爆发出最后一点力气，他猛地将那个油布包裹抓了出来，塞进自己胸口的衣襟内，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块木板按回原位！

“哐当！”

几乎就在木板合拢的同一瞬间，房间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推开！

阿那婼站在门口，墨黑色的长袍被门外的风雨微微打湿，更衬得他脸色阴沉如水。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就锁定了瘫坐在地、脸色惨白如鬼、正靠着墙壁剧烈喘息的顾云舟。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血腥和药味的、陈腐的尘土气息。

阿那婼的视线锐利如刀，扫过整个房间，最后定格在顾云舟身上，以及他身边那块刚刚被合拢、几乎看不出异常的地板上。

“你，在做什么？”阿那婼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恐怖压迫感，每一步走近，都让周围的空气凝固一分。

顾云舟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他紧紧靠着墙壁，感受着胸口那个硬物硌着的触感，那是他拼死才得到的、未知的秘密。他抬起头，迎向阿那婼的目光，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剧烈起伏的胸膛和无法控制的颤抖出卖了他。

“我……滑倒了。”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沙哑得厉害。

阿那婼在他面前蹲下，冰冷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穿透他的皮肉，直视他刚刚藏匿起来的东西。他伸出手，不是去扶他，而是猛地攥住了顾云舟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滑倒？”阿那婼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的、毫无笑意的弧度，“告诉我，你刚才，碰了哪里？”

顾云舟感到一股强大的、带着审视和压迫感的精神力试图侵入他的意识。与此同时，心口处的同心蛊也开始躁动，散发出阵阵刺痛，仿佛在呼应着主人的质问。

双重煎熬之下，顾云舟咬紧牙关，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来。他不能暴露！一旦暴露，不仅这拼死得到的秘密保不住，老妇人也会被他牵连！他集中起所有残存的意志力，死死地守住意识的最后防线，同时，用一种混合着痛苦、虚弱和一丝被冤枉的屈辱的眼神看着阿那婼。

“我……只是……想喝口水……”他断断续续地说，目光瞥向不远处矮几上的水杯，试图将对方的注意力引开。“地上……太滑……”

阿那婼盯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风暴积聚。他显然不信，顾云舟此刻异常的状态和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异样气息，都指向了某种他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他猛地松开顾云舟的手腕，转而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起来几分，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探向他的胸口——正是那个油布包裹隐藏的位置！

顾云舟的瞳孔骤然收缩！完了！

然而，就在阿那婼冰冷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他胸口衣襟的刹那，顾云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或许是濒死前的最后爆发，他猛地侧身，用额头狠狠撞向近在咫尺的阿那婼！

“砰！”

一声闷响。

阿那婼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做出如此激烈的反抗，被撞得微微后仰，虽然毫发无伤，但动作确实停滞了一瞬。

而顾云舟，则因为这竭尽全力的一撞和随之而来的反噬，眼前彻底一黑，喉头一甜，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软软地向下倒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他唯一的念头是——东西，还在他身上。

阿那婼站在原地，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顾云舟，以及他唇边和胸前沾染的、刺目的鲜血。他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被撞到的下颌，那里连红痕都没有。他的眼神复杂难辨，有被冒犯的震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如同望不见底的寒潭般的冰冷。

他没有立刻去检查顾云舟的胸口。

他只是站在那里，任由风雨声从敞开的门外涌入，吹动他墨黑的袍角。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块地板，又落回顾云舟苍白的、沾染血污的脸上。

良久，他弯下腰，将昏迷不醒的顾云舟打横抱起，放回那张宽大的木榻上。动作算不上温柔，却也没有进一步的伤害。

他站在榻边，凝视着顾云舟许久，最终，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搜，只是转身，再次步入了门外的风雨之中。

门，被轻轻带上。

房间内，只剩下昏迷的顾云舟，以及那个紧贴着他胸口、被他用生命守护住的、来自未知过去的秘密。

（第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