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还对着门发呆的时候,墙壁里陡然又钻出一个圆咕隆咚的黑脑袋,面具上的两个空洞“盯着”她。好像在问:你在磨蹭什么?
信子吓得哇一声叫出来,随即就被式神拎住后衣领,整个人被揪进门内。
后颈的力道一松开,信子便失去平衡跌坐在地。
她抬头打量四周,被空气里的灰尘呛得咳嗽起来,喉咙里泛上一层发毛的感觉。
高大乌黑的式神正动作缓慢地推开一扇一扇窗,让外面挟雨的冷风灌进来,滞闷的空气开始流畅。
信子站起身,拍拍灰尘。
“谢谢你,这里是就是书斋吗?”
式神并没有对信子的道谢和问题做出回应。它打开所有的窗户,接着像是雕像般佝偻着伫立在墙边等待它的主人。
信子只能自己在房间里转悠观察。
这是一间颇为宽敞的房间,与平常在恐山所见的陈旧古老宅邸截然不同。
地板上是猩红色的地毯,樱桃木的书桌光滑可鉴。而最引人注意的是顶天立地的一座座书柜。玻璃柜门后封存着成套的书册,还有很多一看起来就是手札的短册。
墙壁上挂着各种信子看不懂的符咒。以她那点临时抱佛脚的符咒知识,无疑于第一学年的时候数学老师错拿三年级的模拟卷来小考。
正当她留恋在书柜前,一一循着查看那些书脊上的文字时,门打开了。
的场静司提着伞从外面走进来。
他浓墨色碎发散在肩上,更长的发丝用一根白色纸带扎起来,垂在背后。
当他微微垂头,唐伞放在架子上的时候,那些细碎的发丝也随之垂下,遮掩住他的大半面颊。
明明的场静司一路从雨里走过来,唐伞别说滴水了,浑然没有一点湿意。
他们在一张书桌前相对坐下。
的场静司随口问了两句她的学业进程,余光瞥见被她放在桌上的折纸青蛙。
青蛙背上的符咒已经彻底模糊洇开,纸青蛙也不会再动了。
他无声笑了一下,从她手边拿起小青蛙,随后一边考了她几个问题,一边拆开折纸蛙。
最后青蛙被拆回单薄脆弱的符纸,皱巴巴的。边缘和折痕都泛着卷边毛糙。
这几天一直下雨,符纸吸饱水汽,绵软瘪瘦。
的场静司稍一松开,符纸便迫不及待地扑向信子,紧紧贴在她的手背上。
“诶?”信子茫然。
他笑了笑,“符咒最大力量来源是写咒者的信念。风吹君,写下折纸上符咒的人,看来异常地喜欢你啊。”
是在说百石吗?
信子下意识对一张单薄的符纸产生喜爱之情,她不由得轻轻地捏住纸张,将它折叠起来,收进口袋里。
“再怎么强烈的感情,那也不过是一张纸哦。风吹君。”的场静司仿佛能看穿她的想法,“感情来自人类,而不是纸。”
“就像是你对我的式神说谢谢。”他微笑着说,“虽然你是个礼貌的好孩子,但是真正应该说感谢的对象是下达命令的我。式神是没有思想,没有感情的。真正的思维来自下达命令的脑。”
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也就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