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温存了一阵,她想起什么要紧的事,问道:“如今陛下的身子算是彻底恢复了吗?”
萧凛摸了摸她的脸:“再调养半个月,朕便无事了。待年节过后,朕处置了励阳王一等人,便带你去温泉行宫小住一些时日,祛一祛寒气,养颜补身。”
他想了想又道:“今日召你父亲母亲进宫一趟吧。那日你和萧磐对峙时,你父亲亲眼所见,后来又不惜顶撞萧磐,要求给你一个交代。他们定以为你元气大伤,心中担忧不已,不如趁机和他们说清楚。”
“爹爹他……瞧见了?”容棠错愕万分,心中不由得愧疚起来。爹娘一定以为她真的被萧磐所害才会如此,尤其是娘,不知会暗自流多少眼泪。
“臣妾明白了——”容棠刚说出口,却被萧凛蹙眉伸指抵住了唇。
她诧异地眨了眨眼。
“其实朕很久之前便想说了,”他眉眼轻抬,“往后在朕面前,不必守着什么妃嫔的规矩,不必时时刻刻自称‘臣妾’。”
容棠心中一软,很快道:“好。”
*
容氏夫妇接了宫中传出的旨意,顿时又是担忧又是感伤,午后便入宫了。
进宫的路上,徐翡不断自责:“棠棠回府那些日子,我竟没有看出来她有了身子,否则……”
容肃文安慰道:“即便那时我们知晓了,可害了棠棠的罪魁祸首是励阳王,你我又怎能未卜先知?说到底,还是他的罪过。”
徐翡用帕子揩了揩泪,哽咽道:“女子小产最是伤身,可怜棠棠竟吃了这样大的苦头。”
容肃文眉头深深蹙起,沉沉叹了口气,说道:“夫人待会见到棠棠后,一定会缓缓劝她,让她不要总是伤心,这样于身子恢复也无益处。”
徐翡含泪道:“我晓得。”
按照宫规,容肃文前去觐见萧凛,徐翡则去了长乐宫。
她揪着一颗心,本以为进了长乐宫后会看到女儿一脸苍白、虚弱无力地躺在床榻之上,然而甫一进殿,却见女儿正颇为惬意地半靠在炕上,伸手拈着盘子的点心吃。殿内暖意如春,她便只穿着单薄的家常衣裳,甚至只穿了罗袜,盘膝坐在那里。
“娘!”容棠听了通传,连忙起身下炕迎了过来,把徐翡惊得脸色一白,急忙道:“棠棠,你怎能怎能随意走动?”
徐翡说着,便要扶着容棠坐回去,却见她步伐轻快,面色红润,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哪里有半分小产后的憔悴?
“棠棠!”徐翡以为是她仗着身子健壮而毫不在意,不由得又是担心又是气恼,“你”
“娘,我没有小产。”容棠见徐翡面色严肃,忙解释道。
“你你说什么?”徐翡愣在原地,只觉得头有些发晕,“你没有小产?可那日你父亲亲眼看见,是励阳王下毒手把你推倒在地,还说流了许多的血”
容棠扶着她坐下,递过去一盏茶,这才道:“我自始至终都未曾有孕,自然不会小产了。”
徐翡只觉得愈发错愕:“没有身孕?”
“那只不过是我为了对付励阳王而派人散布出去的谣言,”容棠道,“我让信得过的御医为我开了一副药,服下后可以短暂地改变脉象,使得旁人诊脉时诊出滑脉,便会认定我有孕。唯有这样,我才能让励阳王急怒攻心,进而出手想要谋害我‘腹中的孩子’,从而露出破绽。我便是想让他彻底身败名裂,无法夺走皇位。”
“至于那血亦是御医设法寻来的,并非人血,我是为了让所有人对此深信不疑,才布置了这样的假象,”容棠说着,在原地转了一圈,“所以娘放心吧,女儿并未小产,身子也是好好的。”
徐翡半晌没说出话来,显然被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震得回不过神。她从不曾想到,女儿竟会用这种方式参与到宫廷的暗斗之中。
“棠棠,你——”徐翡欲言又止许久,“你怎么会想到用这种事情做文章?此事可不是能轻易玩笑的。”
容棠沉默片刻,说道:“因为我绝不能让励阳王得逞。即便当时陛下真的不好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坐收渔翁之利,将大燕江山占为己有。”
徐翡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彻骨的恨意,不由得愣了愣,想问什么,最终还是顾忌身在宫中,只轻叹了口气道:“棠棠,既然你一切无恙,娘就安心了。娘原本想着,你失了孩子定然会伤心欲绝,打算好好安慰你。幸好这件事没有发生。”
容棠心一软,说道:“娘,你放心,若是日后我真的有了身孕,定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好好保护自己,不会让自己受那般罪。”
徐翡犹豫了下,说道:“棠棠,你进宫也快一年了,陛下待你如何?”
容棠不明所以,不自觉带了些笑意,说道:“陛下待我很好。”
“那你为何
一直没有动静?”徐翡压低声音问道。
她知道后宫妃嫔必得有个孩子才算是有了依仗,才会有此一问。
容棠窒了窒,不知该如何说。难道要她说,入宫这么久了,她还始终不曾侍寝,自然也不会有孩子了?
不过说起此事,她确实也觉得费解。若是说从前,萧凛是因为对她并无情意,所以不愿行此事;那么后来两人心意相通之后,他为何还是如此?
容棠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她有些不合时宜地揣测起来,难道他是因着体内所中之毒导致身子虚弱,以至于于那事上有难言之隐?
她想着,面上神色十分精彩,把徐翡看得愣怔,忍不住问道:“棠棠?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