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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救与不救（第1页）

当张文轩背着那个昏迷不醒的年轻人，气喘吁吁地爬回石洞时，王飞燕立刻迎了上来，王翁也挣扎着从洞内深处站起，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惊疑。

“快，把他放平！”王翁到底是行医出身，短暂的惊愕后立刻恢复了镇定，指挥道。

张文轩小心翼翼地将那人放在铺着干草的地上。在洞内昏暗的光线下，这人的惨状更加清晰。他年轻的面庞因失血和脱水而显得灰败，嘴唇干裂起皮，身上的伤口散发着腐臭，左腿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显然是骨折了。

“伤得很重，又饿又渴，能撑到现在己经是奇迹了。”王翁检查了一下，眉头紧锁，“飞燕，快去拿水来，一点点喂他。文轩，你按住他，我得先把他的断骨正过来，不然这条腿就废了！”

王飞燕赶紧拿来水囊，用干净的布条蘸水，小心地着年轻人的嘴唇。张文轩则用力按住他的肩膀和身体。

王翁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年轻人变形的左腿，猛地一发力！

“咔嚓”一声轻响，伴随着一声微弱的痛哼，年轻人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但并未醒来。王翁手法娴熟地用几根削好的木棍和布条将断腿固定好。

“骨头是接上了，但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王翁抹了把汗，疲惫地说，“伤口需要清洗上药，但我们带的药不多……”

“用这个。”张文轩毫不犹豫地从自己的背篓里拿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他们仅剩的一点用于消炎止血的珍贵草药粉末，“救人要紧。”

王翁看了张文轩一眼，点了点头，接过药粉，和王飞燕一起，用清水小心地清洗年轻人身上的伤口，然后敷上药粉。

忙活了近一个时辰，年轻人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但依旧昏迷不醒。

三人围坐在油灯旁，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心情复杂。

“文轩，你……不该把他带回来的。”王翁叹了口气，语气沉重，“我们自身难保，粮食药品都紧缺，现在又多了个重伤的人……而且，他的来历不明，万一是……”

“爷爷，他看起来不像是坏人。”王飞燕小声辩解道，她看着年轻人凄惨的模样，心生怜悯。

“坏人不会把‘坏’字写在脸上。”王翁摇头，“乱世之中，人心叵测啊。”

张文轩沉默着。他知道王翁的担忧是对的。收留这个陌生人，风险极大。但他无法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而且，他心中还有一个隐隐的念头：这个人从山下来，或许……能带来一些他们急需的、关于外界的信息。

“翁伯，飞燕，事己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张文轩开口道，“我们小心戒备就是。等他醒了，问清楚来历，再作打算。如果真是无辜落难之人，救他一命，也是积德。如果……真有蹊跷，我们再想办法。”

见张文轩主意己定，王翁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忧心忡忡地看着昏迷的年轻人。

接下来的两天，这个年轻人一首处于昏睡状态，偶尔会发出痛苦的呻吟。三人轮流照顾他，用有限的米汤和草药维持着他的生命。粮食的消耗速度明显加快，这让本不宽裕的处境雪上加霜。

到了第三天傍晚，转机终于出现了。

王飞燕正在给年轻人喂水时，他突然咳嗽了几声，眼皮颤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起初涣散而无神，充满了迷茫和恐惧。

“你……你醒了？”王飞燕惊喜地低呼。

张文轩和王翁闻声立刻围了过来。

年轻人看到三个陌生面孔，尤其是张文轩和王翁严肃的表情，吓得浑身一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别动！你伤得很重！”张文轩按住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是我们救了你。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年轻人惊魂未定地看了看周围阴暗的山洞，又看了看眼前三人，尤其是王飞燕清澈的眼神，恐惧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感激。

“多……多谢几位恩公救命之恩……”他声音沙哑微弱，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小人……小人叫李二狗，是……是前面小李庄的佃户……”

小李庄？张文轩记得王翁提过，是离双岔驿不远的一个小村子。

“你怎么会跑到这深山里来？还伤成这样？”王翁沉声问道。

李二狗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极度恐惧和后怕的表情，声音也带上了哭腔：“恩公……我们庄子……遭了兵灾了！是……是‘北地客’！那帮天杀的北地来的强盗！”

北地客！这三个字像惊雷一样在洞中炸响！张文轩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回事？慢慢说！”张文轩强压住心中的震惊，催促道。

李二狗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他的遭遇。原来，大约十天前，一伙装备精良、行事凶悍的外地人（他描述的特征与“北地客”吻合）突然袭击了小李庄，不仅抢光了粮食牲畜，还抓走了庄子里所有的青壮年男子，逼着他们进山当脚夫，运送沉重的物资！

“他们……他们逼我们扛着好多箱子、绳索、还有……还有像铲子又不是铲子的怪家伙，往深山里走！”李二狗眼中满是恐惧，“走的都是没人去的险路！我不小心从山崖上摔了下来，腿断了，昏了过去……醒来就……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爬了好久……又渴又饿……”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张文轩、王翁和王飞燕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震惊和不安！

北地客！他们不仅没有离开，反而在抓壮丁，运送大量物资进山！他们的目标，毫无疑问，还是那座古墓！而且，从需要抓脚夫运送大量工具来看，他们这次是准备进行大规模、长时间的盗掘！

义安社的威胁尚未完全解除，更强大、更专业的“北地客”却己经卷土重来，而且来势汹汹！

救下李二狗，原本可能是一个负担，但现在，他却带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令人心惊肉跳的情报！

洞中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