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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余波与暗影（第1页）

断头崖方向的喊杀声和黑烟，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其引发的涟漪，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开始缓慢而清晰地扩散开来。

王飞燕依旧每天早晚两次爬上望乡崖瞭望。自那天的混乱之后，断头崖方向恢复了死寂，再也没有看到大规模的人影活动或异常的烟火。那片山峦仿佛再次沉睡，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东西己经永远改变了。

真正的消息来源，是几天后再次前来交易的赵货郎。

这一次，赵货郎的神情与以往大不相同，少了几分商人的市侩，多了几分惊魂未定的神秘和亢奋。他一进茅屋，就压低声音，迫不及待地分享着他听来的“惊天消息”。

“哎呀！王老丈！飞燕姑娘！你们是不知道啊！双岔驿这几天都炸开锅了！”赵货郎一边接过王飞燕递来的水碗，一边绘声绘色地说道，“断头崖那边出大事了！听说前些天，有两伙盗墓的贼人在那里火并！死了好几个人！”

“死了人？”王飞燕捂住了嘴，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确切消息还是心惊。

“可不是嘛！”赵货郎唾沫横飞，“听说场面惨烈得很！一伙是外来的强人，另一伙……嘿嘿，据说是咱们本地的‘义安社’！两边为了抢墓里的宝贝，打得你死我活！最后是那伙外来人赢了，义安社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听说连他们的三当家都折在里面了！”

义安社三当家都死了！张文轩心中一震。这损失对义安社来说绝对不小，看来他们这次是下了血本，却踢到了铁板。

“那……那些外来人呢？他们得手了吗？”王翁紧张地问出了关键问题。

赵货郎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惋惜又幸灾乐祸的表情：“听说也没有！那墓邪性得很！两边正打得热闹，不知怎么的，墓里头突然冒出浓烟，还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把剩下的人都吓破了胆，宝贝也没顾上拿，就西散逃命了！那黑烟烧了快一天才灭！现在都没人敢再靠近那片地方了！”

鬼哭狼嚎？浓烟？张文轩心中一动。这恐怕不是墓邪性，而是‘北地客’在混乱中可能触发了某种墓室的自毁机关，或者他们自己为了断后、防止财物被抢而故意放的火！他当初用“神迹”吓唬那三个毛贼，没想到这次歪打正着，似乎真的应验了某种“诅咒”，这无疑会更加深当地人对古墓的敬畏。

“现在外面都传疯了，”赵货郎继续道，“说那将军墓有恶灵守护，触之即死！义安社这次是遭了报应！连带着，咱们这‘净衣石’……咳咳，我是说，现在大家都说用这石头洗衣服能辟邪呢！生意都好了不少！”他趁机暗示希望增加供货。

张文轩没有接供货的话茬，而是若有所思地问道：“赵大哥，那官府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死了人，官府没管吗？”

“官府？”赵货郎嗤笑一声，“县衙派了两个衙役去转了一圈，远远看了看那冒烟的山头，就回来了。说是盗墓贼火并，死有余辜，备案了事。这兵荒马乱的，谁管这闲事？只要不闹到城里，官府巴不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果然如此。张文轩心中了然。乱世之中，基层官府的控制力极其有限。

送走了沉浸在八卦兴奋中的赵货郎，茅屋内的三人心情复杂。好消息是，古墓似乎暂时保住了，而且蒙上了一层更浓厚的“灵异”色彩，短期内应该无人再敢轻易触碰。坏消息是，火并造成了死伤，义安社损失惨重，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而‘北地客’虽然退去，但实力犹存，他们是否真的放弃了？

“我们……算是成功了吗？”王飞燕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虽然保住了墓，但想到死了人，她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暂时是成功了。”张文轩叹了口气，“我们争取到了时间。但代价也不小。义安社经此一役，肯定会更加警惕和疯狂。我们以后要更加小心。”

王翁点了点头，忧心忡忡：“而且，经此一事，‘净衣石’的名声更响了，是福是祸，还很难说啊。”

就在三人讨论着后续影响时，王飞燕在收拾赵货郎带来的货物时，忽然“咦”了一声。

“张大哥，翁伯，你们看这个。”她拿着一小捆用来包裹杂货的、皱巴巴的粗纸说道，“这纸……好像有字？”

张文轩接过来一看，这粗纸质量低劣，像是包东西用的废纸。但上面确实用模糊的墨迹写着几行字，像是账目，又像是随手记录。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字，突然，瞳孔猛地收缩！

在那杂乱的文字中间，他看到了几个异常熟悉的字眼组合——“汉代”、“陵寝”、“规制图”！

他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他一把将纸摊在桌上，凑到油灯下仔细辨认。墨迹很淡，且被油污沾染，但依稀可以辨认出，这是一份类似物品清单的残片，上面罗列着一些物品名称，其中一行写着：“……《汉代陵寝规制图》残卷，价叁佰钱……”

《汉代陵寝规制图》！这和他那本遗失的《汉代陵寝制度研究》的书名何其相似！这绝不是巧合！

“这纸……是哪里来的？”张文轩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

王飞燕也意识到了什么，紧张地回答：“是……是赵大哥带来的，包粮食用的……”

张文轩猛地抬头，看向王翁，眼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猜测：“翁伯！这纸……这上面的内容……您说，会不会是……我那本遗失的书……己经流散出去了？甚至……己经被抄录、贩卖？！”

这个想法如同惊雷，炸响在茅屋之中！如果那本书真的落入了某些人手中，并且被识货的人看出了价值，开始流传甚至交易……那后果，不堪设想！

刚刚因为保护古墓成功而带来的一丝欣慰，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可能更致命的危机所取代！

暗影，从未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