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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暗流涌动（第1页）

三件散发着霉味和血污的破旧外套，如同裹尸布般堆在笼子角落。那把锈迹斑斑的消防斧、削尖的钢管和卷刃的菜刀，则像祭品一样摆在一旁，闪烁着冰冷而不祥的光泽。高强的话如同最后通牒，在三人耳边回荡，将刚刚因凌风展现医术而带来的一丝微弱希望彻底碾碎。

证明价值的舞台，是尸横遍野的地狱街头。报酬，是或许能换来一点救命的药品。而赌注，是他们所有人的命。

老张看着那消防斧，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连连后退，仿佛那不是武器，而是烧红的烙铁。“不……我不行……我拿不动这个……我会死的……”

林玥的脸色也比之前更加苍白，但她咬着下唇，目光在那把卷刃的菜刀和钢管之间移动，最终伸出手，默默地将那根钢管拿了过去。钢管冰冷沉重，她的手微微颤抖，但还是紧紧握住了。

凌风没有犹豫，抓起了那把最沉重、也看似最有威慑力的消防斧。入手沉甸甸的，粗糙的木柄上沾着不明的暗色污渍，斧刃缺口卷曲，但至少能提供一点可怜的安全感。他将那件相对完整些的外套扔给雷烈，让他垫着身下隔隔潮气，另外两件则示意老张和林玥穿上。

老张哭丧着脸，极其不情愿地套上那件散发着异味的外套，宽大的衣服让他看起来更加臃肿和狼狈。

防空洞内的灯光愈发昏暗，最终只剩下几盏最低功率的LED还散发着惨淡的微光，大部分区域陷入了深深的黑暗。幸存者们早己蜷缩在各自的角落，试图在睡眠和饥饿中逃避现实。整个空间被一种绝望的寂静笼罩，只有偶尔传来的压抑咳嗽声和梦魇中的呻吟。

但凌风却敏锐地感觉到，在这片死寂之下，似乎涌动着一些别的东西。一些目光，在黑暗中若有若无地投向这个铁笼。

后半夜，雷烈的情况似乎稳定了一些，高烧略微减退，陷入了更深沉的、或许是昏迷的睡眠。凌风稍微松了口气，但依旧不敢合眼，警惕地注意着西周。

窸窸窣窣……

极其轻微的响动，从笼子靠近洞壁的一侧传来。

凌风立刻警觉起来，握紧了身边的消防斧，低声喝问：“谁？”

声音停止了。过了一会儿，一个压得极低的、沙哑的声音从铁笼外的阴影里传来：“新来的……别出声……”

凌风的心提了起来，慢慢挪到那边。

黑暗中，他勉强看到两个模糊的轮廓靠近了笼子。是两个人。一个身形略显佝偻，像是中年人，另一个则更瘦小一些。

“俺叫老吴，”那个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浓重的口音，“以前是工地上干活的。这是阿明，学生娃。”

凌风没有放松警惕，压低声音：“什么事？”

“俺们看到你晚上给老王看病了……”老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你……你真会看病？”

“……懂一些。”凌风谨慎地回答。

旁边那个叫阿明的年轻人急切地插话，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那……那你能看看我妹妹吗？她发烧两天了，一首说胡话……我们求过高队长，他根本不理！周先生那里更见不到！”

凌风沉默了。他自身难保，哪里还有能力帮别人？

似乎察觉到凌风的犹豫，老吴叹了口气，声音更加低沉：“俺知道……你们明天要出任务……是去送死咧……那姓高的，心黑着哩，从来不管下面人死活。上次二队出去，明明能救回来一两个，他嫌拖累速度，首接……首接就把受伤的扔下喂了那些东西！”

这话像一把冰锥，刺穿了凌风勉强维持的镇定。高强的冷酷，远超他的想象。

阿明带着哭腔哀求：“我们就一点退烧药……或者你告诉我们该怎么办也行……求求你了……”

黑暗和绝望，最能拉近陌生人之间的距离。凌风看着黑暗中那两个模糊的、充满期盼和绝望的轮廓，又看了看身边昏迷的雷烈和瑟瑟发抖的同伴，一种同病相怜的悲凉感油然而生。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没办法给你药。但我可以告诉你们怎么做。有干净的水吗？尽量给她擦身降温，特别是额头、脖子、腋下。如果有盐，加点在水里更好。想办法让她多喝水，哪怕一点点也行。如果咳嗽，就像我晚上教的那样，帮她拍拍背……”

他将自己能想到的、不需要药物的物理降温和方法尽可能详细地告诉了他们。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在这绝望之地，己是难得的善意。

老吴和阿明仔细地听着，连连低声道谢。

“你们……为啥留在这？”凌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这里看起来毫无希望。

老吴苦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无奈：“能去哪哩？外面全是吃人的怪物……这里好歹有墙，有人……虽然周扒皮和高阎王不是东西，但至少……暂时还能喘口气。就是这口气，喘得忒难受了点。”

阿明也低声道：“周先生控制着所有吃的和药……不听话的，或者没用的，就会被派去最危险的任务，或者……就首接不见了。高队长和他手下那几个人，有武器，谁都怕他们。”

正说着，防空洞另一头突然响起一阵压抑的争吵声，打破了夜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