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在黑衣人猛然瞪大的眼睛中,地道的门被迅速合上了。
上面还盖着一层黄土,看起来,和普通土地没什么两样。
其余的黑衣人握紧了刀剑:“大哥,这门……”
他们当然知道这门打不开。
荣王生性多疑,从地道进入地宫时,每次都需要新的口令与印章作引,这一次的已经用掉了,地道大门关闭,他们进不去地宫了。
而身后等待他们的,是密密麻麻的飞虫与口中不住流下涎水的狼群。
裴淮光慢条斯理地将沾染了糖浆的手帕塞了回去,几个纵步翻身上了马:“好伙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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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地道大门突然轰隆隆关上了,最后一点天光也被吞噬,女郎们惊慌地举着火折子,看着对方在橙黄火光下显得有些阴森的脸,都有些害怕。
黄梅珠方才还在笑他们恶人自有恶报,但现在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静寻,这里好可怕……”
这条地道很深,她们已经走了一会儿了,但还是幽深不见底。
难道她们通往的是十八层地狱?
地道很窄,她们走的时候都很小心翼翼,不小心撞到墙上,却感觉一旁的墙壁上……仿佛有着什么东西。
黄梅珠压下嗓子里的尖叫,抖抖索索道:“静寻……我,我背后是什么?”
乌静寻举着火折子,靠近那些墙壁,远山芙蓉般的面庞被火光映照,眉目之间的认真愈发夺目。
其余女郎闷不吭声,但心里对乌静寻的感观倒是变了不少。
这人是闷了点儿,但是对朋友,好像挺仗义的。
乌静寻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道:“大家小心一些,尽可能离这些土墙远一些。”
女郎们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按着她的话做了。
乌静寻另一只手拉着已经浑身僵硬的黄梅珠,手里举着的火折子往土墙上靠了靠,让大家可以更清晰地看见那黄土上突兀支出的森森白骨。
白骨……?
已经有女郎忍不住转过身去吐了,其他人亦是又惊又怕,刚刚她们一路走下来,难道身边都有……
呕!
乌静寻脸上没什么表情,或许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这骨头,应当出自一个成年男性。修建地道乃至下面可能会有的宫殿、墓室,都需要大量人力,那些工匠苦力,可能一辈子都被留在这里了。”
她话音平淡,里边儿包含的意思却让人不寒而栗。
到底是谁苦心孤诣设下这局,又将她们都拉下水?
有胆小的女郎已经在低低抽泣,乌静寻往后瞧了瞧:“门关了,他们没有立刻再打开门追下来,要么是不能再打开,要么就是他们打不开。”
“按照常理推断,他们之中最少应该派两个人下来盯着我们一块儿下去。可是他们没有。”乌静寻从没有这样迫切地希望自己的脑子再清明一些,动得再快一些,她语速也变得又快又高起来,“我猜测,那伙贼人现在已是自顾不暇。
我们不能往回走,可若是往下,可能底下有着更多人手。”
“那该怎么办?”女郎们觉得乌静寻说的有道理,闻言纷纷皱起眉头。
黄梅珠温热的手紧紧握着她,提醒着乌静寻她们还在人间。
美貌无双的女郎眼神淡然而坚定,越过众人望向更幽深的地道另一端。
“我们继续走。”
走,总比困在远处要好得多。
众人沉默着相互搀扶、鼓劲,不知绕了多久、走了多久,她们才终于发现前方传来一丝光亮。
乌静寻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队伍最前面,她分明是方向感不大好的那一个,但是她现在走得最稳当。
众人看向前面光亮的来源,又走了几步,待看清了眼前那座巍峨华丽,本不该存在于这样幽深地底的水晶宫,眼睛惊愕地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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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晋光沿着另一条路上的马车痕迹寻了没多久,地上的痕迹由重变浅,就知道这只是那伙黑衣人的虚晃一招。
华骝骏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有些不同于寻常的波荡心绪,仰起头咴咴两声,似乎是在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