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
裴晋光抚摸鬃毛的动作温柔又缓慢,这场赌约是他定的,他也不愿成为失信之人,更清楚其实接受谁,无非都只看静寻一个人的意思而已。
只是,他心中难免还是会升起丝丝许许的疑惑。
究竟是天注定,还是……
裴晋光不愿再想下去,因缘际会,还未发生,他为何要为未来那些虚无缥缈之事浪费眼下的时间。
“玄光骋,走吧。”裴淮光调转马头,往先前兄弟俩分别的那个岔路口驶去,他在那儿留下了信号,很快北十二司的人就会赶来汇合。
玄光骋驮着主人回到岔路口,却看见那匹浑身雪白的马儿正在那儿站着,鬃毛耸立,马首微仰,一瞧就是很欠揍的模样。
它的主人站在一旁,分明也是一副俊美模样,可玄光骋高傲地扭过头去。
没有主人俊。
裴晋光眼下没有去管两匹马儿之间的不和,他望向裴淮光:“可有消息了?”
裴淮光点头,简单将事重复了一遍,又嗤道:“多半又是荣王那个老肥夫在搞鬼。”
荣王。
他们都知道,借着荒诞淫逸这面旗帜挡了这么多年的荣王背地里绝不是个简单角色,可如今圣上不发话,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就不能违逆。
眼下恐怕就是能够让周庆帝名正言顺抛下手足亲情,也要让荣王伏诛的好时机。
裴晋光的身后,站着数百名沉默肃杀的战士。
他望向裴淮光,目光沉凝:“背后之人是谁,尚且不清楚,莫要妄下断论。”他不想让二郎牵扯进天家那些腌臜事中。
裴淮光没心思和他在这儿绕来绕去打官腔,只哼道:“嘴上口口声声说看重你那未婚妻,现在人家都被埋在地底下了,你还不快些去救。阿兄,看来你那份情意,与我相比,也没有深厚到哪儿去。”
后面那句话,他压低了声音,只有兄弟二人能听见。
他看着裴晋光沉肃的面色,笑了。
二郎只有在故意气他的时候才会叫出‘阿兄’这两个字。
裴晋光翻身上马,手上一扬,后面的战士立即整装待发。
玄光骋的背袋里惯常放着一刀一剑,裴晋光将那把刀丢给裴淮光:“待救出了人,我带你去兵器库挑把趁手的。”
裴淮光脸黑了,他想要的才不是兵器。
“我想要的,我自己会去拿。”裴淮光不看他,翻身上马,“走!”
马蹄阵阵,尘土飞扬,这样的动静,那伙被飞虫和狼群折磨得苦不堪言的黑衣人不是没注意到。
可为了自保,信号弹也被丢了出去,只炸死了一两匹狼,他们现在人手不多,且大多负伤,自是无法与之后可能要面对的卫兵战斗。
“走!”
黑衣人头目用刀撑在地上,对着剩下的人勉声下令,其他人没办法,只能咬着牙跟着他往山林里蹿。
飞虫只盘旋在地道附近的那片土地上没有跟来,那群狼却因为受伤死去的同伴被激发出了血性,一直紧跟着他们。
黑衣人们叫苦不迭,但好在没有了飞虫的骚扰,他们身手麻利地上了树,好歹躲过了一劫。
裴晋光他们来到那处地道前,地道大门紧紧闭合,完全看不出曾经吞噬过十二个如花鲜艳的女郎。
裴淮光点燃了个火折子,在一处散发着诡异甜香的土壤前站定,将火折子丢了上去,火焰很快将那阵甜香吞噬,原本狂躁的飞虫也很快散开了。
还有零星几只潜伏在草丛中的狼看见少年阴骘暗沉的眼睛,喉咙里低低呜了一声,再顾不得给同伴报仇,撒丫子跑了。
周边掉落许多飞虫、狼的尸体,其中不失有人的血迹。
裴晋光凝眉,弯腰拭去地道大门上盖着的泥土,底下露出的泥面仍旧平整,像是天衣无缝,根本找不到破门的契机。
裴淮光回忆着之前的场景,在地道入口的右前方位上立着一个不起眼的土堆。
他踹了一脚,土堆摇晃一下,却没散。
裴晋光眼神一冷,走上前去用剑拨了拨那个土堆,拂开上面压着的黄土,下面赫然有着一个小小的机关。
看样子需要放特定的信物上去,地道才会打开。
“雪山上的兔子都会打好几个洞,有时候循着一条路找下去,只能找到几颗石头。”裴淮光抱着手站在一边,长刀粗狂,配上他那张昳丽到几乎可称之为光艳逼人的脸庞,其实有些违和,但少年身上那种不羁的野气太过瞩目,与那把长刀在一起看得久了,也就看出了几分顺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