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森的心脏几乎停跳!他猛地屏住呼吸,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完了…他听到了…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冷汗己经浸透了后背的衣料,紧贴着新生的皮肤,带来一阵阵刺痒和冰冷。胸口的碎片依旧在间歇性地灼烧、嗡鸣,每一次都像在挑战他意志的极限。
脚步声响起。
很轻,很缓,踩在厚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但每一步都像踩在陌森紧绷的神经上。
森雨的气息靠近了床边,带着淡淡的臭氧和消毒剂的味道。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
陌森甚至能感觉到那翠绿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他僵硬的脊背上缓慢扫过,仿佛在评估一件突然出现异常数据的标本。
就在陌森几乎要被这无声的压力碾碎时,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紧绷的肩头。
冰凉,稳定,带着修复舱残留的低温。
“神经痛觉抑制出现波动?”森雨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温和依旧,听不出任何异样,“还是修复区有迟发性排异反应?”
他的手指隔着薄薄的衣料,精准地按在陌森后背一处修复完成的区域边缘,施加着恰到好处的压力。那里距离藏着碎片的左胸,只有不到十公分。
陌森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再次绷紧,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碎片像是感应到了森雨的靠近,猛地又是一阵剧烈的灼烫和嗡鸣!幻觉再次袭来:那只按在他肩头的手,变成了连接着无数数据线的冰冷探针,狠狠刺入他的脊椎!培养舱里那些“陌森”同时睁开了眼,空洞地注视着他!
“没…没事…”陌森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变形,“只是…有点冷…”
他感觉到森雨的手指在他肩头停留了几秒,那冰冷稳定的触感像是一块烙铁。然后,手指移开了。
“体温监测正常。可能是神经修复期的幻痛,或能量残余引发的轻微精神扰动。”森雨的声音平稳地做出诊断,如同宣读仪器报告,“建议尝试深度睡眠。需要辅助神经镇定程序吗?”
“不…不用!”陌森几乎是立刻拒绝,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尖锐。他强迫自己放松一点,“我…自己缓缓就好…”
沉默。
月光无声地移动,照亮了床边森雨垂落的一缕红发。
“好。”最终,森雨的声音传来。脚步声再次响起,退回了窗边的阴影里。光屏幽蓝的光芒重新亮起。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
但陌森丝毫不敢放松。胸口的碎片像一颗埋藏的火种,每一次灼烫都提醒着他怀揣着一个随时可能将他焚毁的秘密。森雨的退让,更像是一种冰冷的纵容,如同实验者故意给不安分的样本留出暴露本性的空间。
他依旧僵硬地蜷缩着,后背对着那片阴影,全部的意志都用来压制身体的颤抖和胸口那致命的灼热。
汗水不断渗出,在冰凉的床单上晕开深色的痕迹。每一次碎片的嗡鸣,都像在他紧绷的神经上刮擦。
窗外的月光,森雨光屏的幽蓝,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冰冷的监视之网。
而那颗在黑暗中紧贴着他心脏、不断发烫、嗡鸣、试图尖叫的同源石碎片,成了这死寂囚笼里,唯一滚烫而绝望的心跳。
艾拉悲悯的警告在每一次灼痛中回响,紫袍人的毒语在每一次嗡鸣里缠绕,而镜渊中无数双空洞的眼睛,在每一次幻觉中冷冷凝视。
别成为镜中囚徒…可怀揣着这颗燃烧碎片的他,早己被囚禁在由谎言、痛苦和恐惧构成的,最深的镜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