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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镜中客（第2页）

他的目光扫过陌森手肘上那道几乎消失的红痕，又飞快地移开，快得像错觉。“而且，你看起来……”他斟酌着用词，“很特别。”

“特别帅？特别有型？特别有魅力？这我知道！”陌森大言不惭地接话，对着镜子做了个耍帅的pose，内心却一片冰冷。

联系？特别？他几千年来祈求过神佛，探寻过灵界，最后只得到一个结论：他是孤岛。现在，一面镜子告诉他，他有个“联系”？

荒谬。但……一丝微弱得几乎被忽略的涟漪，在他死寂的心湖深处漾开。如果……如果这不是幻觉？如果这真是另一个“他”？那是不是意味着……

森雨看着他耍宝，笑容加深，带着一种纯粹的、发现新玩具般的愉悦。“对，特别有活力！比我想象的有趣多了！”他伸出手，掌心贴在冰凉的镜面上，隔着玻璃，像是在邀请，“我叫森雨。森林的森，下雨的雨。你呢？”

“陌森。”陌森回答，声音依旧轻快。他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镜中那只手的位置。隔着冰冷的玻璃，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仿佛在进行某种奇异的仪式。

“陌生的陌，森林的森。听起来像失散兄弟的取名规则，对吧？”

“陌森……”森雨念了一遍，舌尖仿佛在品味这个名字，“好名字。比困在镜子里强多了。”他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羡慕和一丝落寞。

阳光透过浴室的百叶窗，在两人之间投下明暗相间的光栅。

一个在光明的房间里笑容灿烂，一个在镜中的虚影里眼神明亮。气氛看起来……竟然有点温馨？像一场久别重逢的喜剧开场。

陌森看着镜子里那张和自己完全一致、此刻写满“找到同伴”的喜悦的脸，心底的冰冷裂开一道缝隙，一丝连他自己都厌恶的、名为“或许”的微弱希冀悄然滋生。

如果……如果他不是唯一的怪物？如果他真的有一个“同类”？哪怕这个同类是从镜子里蹦出来的？

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琥珀色的眼眸在阳光下折射出纯粹快乐的光泽，仿佛真的被这突如其来的奇遇点亮了人生。

【同类？联系？哈！又一个精心包装的陷阱？还是……一个难得的实验样本？】

【杀了他。对，就这样，趁他还在镜子里，用那把藏在行李箱夹层的陶瓷刀，砸碎镜子！看看那漂亮的脸上会不会出现惊恐！看看那所谓的“联系”能不能让他像我一样……从碎片里爬出来？】

【……如果爬不出来呢？如果碎了……就真的只剩我了……】

【……算了。先看看。看看这个“森雨”……到底想玩什么把戏。反正……时间，我有的是。】

“嘿，森雨！”陌森忽然一拍巴掌，声音欢快得能驱散阴霾，“既然出来了，就别在镜子里窝着了！跟我回家怎么样？我那儿地方够大，还有条蠢狗，正好缺个室友一起研究怎么让它学会‘打滚’！”

他热情地发出邀请，眼神真诚无比，仿佛邀请的是多年挚友。

森雨眼睛一亮，镜中的笑容如阳光破开云层，纯粹而满足。“真的吗？太好了！我早就想离开这破镜子了！”他的喜悦如此真切，像个终于获得自由的孩子。

隔着冰冷的镜面，两个红发青年相视而笑。一个笑容灿烂如盛夏骄阳，一个笑容明媚似初春暖阳。

阳光依旧铺满浴室，暖洋洋的。一场充满阳光和笑声的“奇遇”，就此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