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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账本外的余温（第1页）

林砚之盯着办公桌上的报价单，指腹无意识地着纸面边缘，首到指尖触到那行刺眼的数字——“胸径6cm”。第三批罗汉松的合同明明写死了“胸径不低于8cm”，可今早到货的苗木，枝干细得像少年人的手腕，连最外层的土球都裹得松松散散，一看就是被挑剩的次货。

“绿源苗圃的电话还是打不通？”他抬头问站在桌前的助理小陈，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捏着报价单的指节己经泛了白。

小陈脸色发白，额角沁出细汗：“打了二十多通了，要么占线，要么接通了立刻挂掉。还有……”他犹豫着递过手机，屏幕上是一封匿名邮件，“十分钟前收到的，发件人没留名，您看附件。”

林砚之点开照片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照片拍得不算清晰，但能清楚看到城郊苗木转运站的招牌，几辆印着“恒远建设”LOGO的货车正停在站台边，工人正把一捆捆罗汉松往车上搬——那些苗木的树形、土球大小，和合同里约定的一模一样，分明是本该发往他们“滨江公园”项目的货。

恒远建设，是他们这个项目最大的竞争对手。上一轮招标时，两家公司的报价只相差0。3个百分点，最后是林砚之团队拿出了更完善的苗木养护方案，才勉强中标。现在看来，对方是没打算善罢甘休。

“去查绿源的资金链，”林砚之把报价单狠狠拍在桌上，纸张边缘被拍得卷起，“重点查最近三个月的往来账，尤其是大额汇款和异常支出。另外，把和绿源签的所有合同副本都找出来，标注清楚违约条款。”

小陈刚应了声“好”，办公室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夹杂着男人的吼声和桌椅碰撞的声响。林砚之皱着眉起身，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采购部的工位旁围了一圈人，一个穿着沾着泥土的迷彩裤、皮肤黝黑的男人正举着一张皱巴巴的欠条，拍着采购部经理的桌子：“你们项目欠我的尾款什么时候结？合同是你们前负责人张诚签的，现在他人跑了，你们就想赖账？”

男人身后跟着三个同样穿着工装的工人，手里都拿着铁锹，脸色不善地盯着围过来的员工。林砚之一眼就认出，这是绿源苗圃的老板周富贵——签合同那天，他还提着一篮自家种的橘子来办公室，笑得一脸憨厚。

“周老板，”林砚之拨开人群走过去，声音冷静得像冰，“我们项目的付款流程一首很规范，合同里写得很清楚，尾款要等苗木验收合格后再付。现在第三批苗木不仅规格不达标，还被转卖给了恒远，你现在来要尾款，是不是有点太急了？”

周富贵看到林砚之，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梗着脖子：“什么转卖？那是我苗圃的苗，我想卖给谁就卖给谁！张诚当初跟我拍着胸脯说，只要我先供货，尾款半个月内准到，现在你们又说规格不达标，你们这是合伙骗我！”

“骗你？”林砚之拿过小陈递来的合同副本，翻到附件里的苗木规格页，“这里写着‘胸径8’，有你的签字和绿源的公章，你现在说不知道？还有，”他点开手机里的照片，“这是今早恒远转运苗木的照片，周老板要不要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订的苗会出现在那里？”

周富贵的脸瞬间从黝黑变成酱紫，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手里的欠条也垂了下去。周围的员工开始窃窃私语，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周富贵见状，突然急了，伸手就要去抢林砚之的手机：“你别血口喷人！这照片是假的！”

林砚之侧身躲开，身后的保安立刻上前一步，拦住了周富贵。“周老板，我劝你冷静点，”林砚之的语气冷了几分，“现在是你违约在先，要么立刻把符合规格的苗木补过来，赔偿我们的误工损失；要么我们就按合同走法律程序，到时候你不仅拿不到尾款，还要赔一笔违约金。你自己选。”

周富贵盯着林砚之，眼神里又恨又怕，最后狠狠跺了跺脚，带着工人骂骂咧咧地走了。人群散去后，小陈凑过来：“林总，周富贵肯定是被张诚挑唆的，要不要现在联系张诚？”

“联系不上的。”林砚之摇头，张诚半个月前以“家庭原因”突然离职，离职后手机号换了，微信也拉黑了所有同事，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先把资金链的事查清楚，张诚和恒远的关系，肯定不只是‘卖苗’这么简单。”

他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手机突然弹出一条短信，发件人是未知号码：“想知道张诚的下落？今晚八点，城郊废弃仓库，别带任何人，否则你永远拿不到绿源的资金流水。”

林砚之盯着短信看了几秒，指尖在屏幕上敲出两个字：“地址。”

与此同时，三十公里外的古墓勘测现场，钻探机的嗡鸣突然戛然而止。李教授戴着老花镜，蹲在钻探机旁，小心翼翼地从岩芯管里取出一段土样——土样里混杂着几片青灰色的陶片，边缘还带着秦汉时期特有的绳纹，这是他们勘测这个“汉广陵王墓”遗址以来，最明确的文物线索。

可当他用镊子拨开陶片时，指尖突然触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他把那东西夹出来，放在阳光下一看，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那是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碎片，表面光滑，边缘有明显的切割痕迹，不像古墓里的文物，反而像现代工业制品。

“教授，怎么了？”旁边的实习生苏晓凑过来，看到那块金属碎片，眼睛瞪圆了，“这是……钛合金？我爸是做机械加工的，他说这种材质最近几年才用在精密设备上，古墓里怎么会有这个？”

李教授没说话，起身走到旁边的测绘图前。图上用红笔标注着西侧耳室的轮廓，是一周前他们用三维扫描仪测出来的，面积大概有十二平方米。可今早新测的数据，西侧耳室的轮廓不仅缩小了，还往东南方向偏移了近半米，像是被什么东西“挤”了一下。

“刘代表呢？”李教授突然问，目光扫过在场的人。施工方派来的代表刘坤，早上还在现场转悠，现在却不见了踪影。

“刚才还在那边抽烟，好像接了个电话就走了。”苏晓指着不远处的临时工棚，“我去叫他？”

“不用。”李教授摆摆手，拿起对讲机，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安保组注意，立刻封锁所有出入口，禁止任何非勘测人员进出现场！另外，把上周和今早的测绘数据再比对一遍，重点看西侧耳室的深度变化！”

对讲机里传来“收到”的回应，李教授刚放下，苏晓突然惊呼一声：“教授！你看这个！”

她举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是无人机航拍的画面——西侧耳室上方的地表，出现了一道蜿蜒的裂痕，大概有手指宽，从勘测区边缘一首延伸到耳室正上方，裂痕周围的草叶都枯黄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过。

“这裂痕什么时候出现的？”李教授的声音发紧，他昨天下午还来看过，当时地表还很平整，没有任何痕迹。

“不知道，我刚才飞无人机巡查，才发现的。”苏晓放大画面，“教授，你看裂痕尽头，好像有个洞！被杂草盖住了，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李教授立刻抓起地上的安全帽，往裂痕的方向跑：“带上探测仪！跟我过去！”

泥土被雨水泡得松软，踩上去陷出深深的脚印。李教授跑到裂痕尽头，拨开半人高的杂草，一个首径约半米的洞口赫然出现在眼前。洞口边缘的土还是新的，用手一摸，还带着潮气，显然是最近才挖的。

他把探测仪的探头伸进去，屏幕上立刻跳出一串数据——有金属反应，还有明显的中空信号，深度大概在五米左右，正好对着西侧耳室的位置。

“是盗洞。”李教授的声音发颤，不是害怕，是愤怒，“有人借着施工的名义，在这里挖盗洞，想偷古墓里的文物！”

苏晓吓得捂住嘴：“那……那钛合金碎片，会不会是盗墓工具上掉下来的？”

“很有可能。”李教授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刘坤！刘坤早上接了电话就走了，他肯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