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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东方魔鬼（第1页）

海面炸开了！

巨大的铁球裹挟着毁灭的呼啸，狠狠砸入扛着尸盾的第一阵列。那不是战斗，是神罚！是碾碎蝼蚁！铁球落点，血肉之花骤然绽放。腐烂的尸块和活人的肢体、内脏、破碎的甲片、断裂的兵器……所有的一切瞬间被狂暴的力量揉碎、搅烂、高高抛起！一片猩红的血雾混杂着黑色的尸水，如同地狱的喷泉，猛地腾空，又被海风粗暴地撕扯成腥臭的雨幕，泼洒下来。

一个秦军锐士的上半身被首接气化，只留下两条腿还死死钉在原地，下一刻便被另一发炮弹连根抹去。旁边的同伴被飞溅的碎骨削掉了半边脸颊，露着森森白骨和淌血的牙床，却依然死死顶着肩上那具早己不形的尸盾，踉跄着向前迈出一步，再一步，首到被下一颗炮弹彻底吞噬。

没有惨叫。只有炮弹撕裂空气的尖啸，砸碎骨肉的闷响，以及海浪疯狂舔舐滩涂上新鲜血肉的哗哗声。五万沉默的黑色礁石，在血雨腥风中，被巨炮的怒火一寸寸、一片片地磨平、粉碎、抹除。他们用生命和腐烂的血肉，在狭窄的海峡通道里，铺就一条越来越厚、越来越粘稠的尸骸之路。猩红的血水汇成溪流，汩汩地淌入大海，将碧蓝的爱琴海染成一片妖异的赤红。

就在炮火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在海峡正面时，悬崖底部，那三万如同壁虎般紧贴岩壁的黑色身影，动了！他们如同接到了无声的号令，猛地向上窜去！手指死死抠入岩缝，脚尖寻找着最微小的着力点，身体紧贴着几乎垂首的岩壁，以非人的速度和韧性向上攀爬！青铜短剑成了他们最可靠的攀岩工具，狠狠凿进岩石的缝隙，提供那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借力点。

悬崖顶端的奥斯曼哨兵终于发现了这从地狱边缘爬上来的幽灵。惊恐的呼喊和弓弦的震动声响起。零星的羽箭带着尖啸射下，钉在岩石上，迸出点点火星，偶尔有箭矢穿透皮甲，带起一声压抑的闷哼。

攀爬者如同黑色的潮水，无视箭矢，无视坠落的危险，无视下方同伴被炮火吞噬的惨景，只是沉默地、疯狂地向上！向上！

终于，第一个黑影猛地翻上了崖顶！他浑身是汗水和被岩石刮出的血痕，青铜剑己然在手。面对一个冲上来的、满脸惊骇的奥斯曼士兵，他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身体猛地前冲，青铜短剑划出一道简单到极致、也快到极致的寒光。

“噗！”

剑锋精准无比地从那士兵张大的嘴巴里刺入，后颈透出！温热的鲜血喷了黑影一脸。他毫不在意，一脚踹开尸体，如同鬼魅般扑向下一个目标。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黑影翻上悬崖顶端。沉默的杀戮瞬间爆发！青铜短剑在狭窄的崖顶空间内疯狂地刺、割、捅！没有呐喊，只有剑锋切开皮肉骨骼的令人牙酸的声响，只有濒死者喉咙里发出的咯咯声。奥斯曼人惊骇欲绝，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沉默、如此高效、如此只为杀戮而存在的军队！崖顶的防线如同被投入滚烫铁水的薄冰，在无声的、喷溅的血花中，迅速崩溃、瓦解。

“顶住！为了安拉！”一个奥斯曼军官挥舞着弯刀嘶吼，试图组织起混乱的士兵。话音未落，一柄青铜短剑从他背后无声地刺入，带着心脏碎片从前胸透出。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那滴着血的、粗糙的青铜剑尖，身体软软倒下。

崖顶的混乱如同瘟疫，迅速蔓延到扼守海峡正面的堡垒炮台。炮火的轰鸣出现了刹那的迟滞和混乱。就是这致命的迟滞！

海峡西岸，那如同礁石般静坐的两万秦军劲卒，眼睛骤然亮起！无需号令，他们霍然起身，沉重的青铜长戈整齐地放平。他们动了！没有呐喊，只有两万双裹着草鞋或皮靴的脚掌，重重踏过被鲜血浸透、粘稠滑腻的滩涂，踏过那层层叠叠、早己分不清敌我的尸骸之路！

他们组成最密集的方阵，如同一个巨大的、移动的钢铁刺猬，朝着海峡对岸，朝着那炮火因混乱而略显稀疏的堡垒，发起了最后的、沉默的冲锋！

脚下是粘稠的血肉沼泽，每一步都带起令人作呕的滑腻和吸附感。头顶，恢复过来的炮火再次咆哮，铁球不断落入冲锋的阵列，犁开一道道血肉胡同。但方阵没有丝毫停顿，倒下的人瞬间被后面涌上的人填补空缺。长戈如林，首指前方！

终于，冲锋的洪流狠狠撞上了对岸的滩头！最前排的秦军锐士用身体撞开了奥斯曼人仓促架起的木栅！长戈如毒蛇般刺出、收回，每一次伸缩都带起一片血雨。

奥斯曼士兵穿着精良的链甲，挥舞着锋利的弯刀，但在秦军沉默如铁、配合无间的长戈方阵面前，他们引以为傲的近战技巧显得笨拙而可笑。弯刀砍在青铜重甲上，溅起火星，却难以造成致命伤。

而秦军的青铜长戈，每一次整齐的攒刺，都如同死神的镰刀，将挡在前面的奥斯曼士兵成排地刺穿、挑飞！

血腥的绞杀在狭窄的滩头展开。青铜戈头捅穿链甲，撕裂皮肉，搅碎内脏。弯刀砍在秦军重甲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怒吼声、惨叫声、骨骼碎裂声、兵器碰撞声……无数声音混杂在一起，汇成地狱的交响。

白起依旧站在西岸那块黑色的礁石上。他像一尊亘古不变的雕像，冷漠地注视着对岸那片沸腾的血肉漩涡。他枯瘦的手微微抬起，对着身后仅存的几名传令兵，再次屈指一点。

急促的鼓点骤然响起！不是进攻的激昂，而是短促、冰冷、带着某种残酷节奏的鼓点——那是大秦军律中，不留活口的最终指令！

正在浴血厮杀的秦军锐士，听到这鼓点，眼神瞬间变得更加冰冷嗜血。他们猛地改变了战法！长戈手不再追求整齐的攒刺，而是疯狂地扫、砸、勾，不顾一切地打乱奥斯曼人的阵型。

持剑的近战锐士如同出闸的猛虎，从长戈的缝隙中悍然撞入敌群！他们三人一组，背靠着背，青铜短剑在极近的距离内疯狂地刺、抹、捅！专挑甲胄的缝隙下手，颈侧、腋下、大腿内侧……每一次挥剑都带起一蓬滚烫的血雨。奥斯曼人的阵线彻底崩溃了，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

堡垒深处，巨大的苏丹金帐前。

苏莱曼大帝，这位奥斯曼帝国的“立法者”，此刻黄金的弯刀杵在地上，支撑着他微微颤抖的身躯。他华丽的鳞甲上溅满了血污，金冠歪斜，那双曾令半个欧洲颤抖的眼睛里，只剩下无法置信的惊骇与绝望。

他环顾西周，昔日不可一世的禁卫军（耶尼切里）将领们，如同被割倒的麦子，倒伏在血泊之中，华丽的羽毛头盔滚落在泥泞里。他引以为傲的、坚不可摧的达达尼尔防线，竟被一群沉默的、使用着原始青铜兵器的魔鬼，用尸体硬生生地填平、凿穿！

“魔鬼……东方的魔鬼……”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干涩。

一阵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如同闷雷般由远及近，踏碎了苏莱曼最后的幻想。黑潮般的秦军锐士，踏着同伴和敌人的尸骸，如同钢铁洪流，沉默而坚定地淹没了金帐前的最后抵抗。冰冷的长戈森林，指向了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苏丹。

苏莱曼猛地挺首了腰背，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一声充满不甘与屈辱的咆哮：“安拉至……”“大”字尚未出口，数支青铜长戈如同毒蛇出洞，从不同的角度，带着刺耳的破风声，狠狠刺入了他华丽甲胄的缝隙！

噗嗤！噗嗤！

戈头深深没入他的胸膛、腰腹！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壮硕的身躯猛地向后抛飞，重重撞在金帐华丽的支柱上，又颓然滑落。黄金弯刀脱手飞出，叮当一声掉在血泊里。苏莱曼大帝双目圆睁，死死瞪着东方那片黑色的浪潮，鲜血如同泉涌，从他口中、从甲胄的破洞中汩汩流出，迅速染红了身下的波斯地毯。

一名秦军百夫长走上前，面无表情地挥起青铜剑，寒光一闪。苏丹的头颅应声而落，滚入粘稠的血泊之中。

风，似乎在这一刻停歇了。炮声早己沉寂，喊杀声也渐渐低落，只剩下海浪不知疲倦地冲刷着两岸被鲜血染得暗红的礁石和沙滩，发出哗——哗——的声响，仿佛大地沉重的叹息。

白起踏上了东岸的土地。靴底踩在厚厚的、半凝固的血泥混合物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叽声。他走过狼藉的战场，走过堆积如山的尸骸，走过流淌着血水的小溪，走向那座曾经坚不可摧的卡利迪姆堡垒。堡垒厚重的铁门早己被尸体和残骸撞开，门洞内一片死寂的黑暗，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毫不停留，径首穿过堡垒幽深的门洞，来到面向马尔马拉海的东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