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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依依不舍（第2页）

“你昨晚没睡？”他突然问。昨天晚宴后，他看到陆英帮苏媚换药到深夜，以为她会好好休息，没想到她还在熬夜绣帕子。

陆英的耳尖更红了，赶紧低下头，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也……也没熬多久，就是想着今天要走了，总得给你留个东西。你之前帮我挡了毒箭、帮我包扎伤口，还有…………我都记着，却没什么能报答你的……”

“我不需要报答。”潘汉文赶紧打断她，语气有些急，“我帮你是因为你是朋友，不是为了报答。而且……”他看着手里的布包，心里的话忍不住涌了出来，“这帕子对我来说，比什么都珍贵，我会好好收着的。”

陆英抬起头，正好对上他认真的眼神，晨雾里他的眼睛亮得像星星，让她心跳突然快了半拍。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声音比刚才坚定了些：“潘汉文，我知道接下来你要跟着秦前辈云游西方了，路上还要对付北域与暗月教的人，路上肯定很危险。这帕子里我缝了一小包醒神草粉，是李大夫教我晒的，比普通的管用，要是遇到迷魂烟，你就把帕子捂在口鼻上。”

她顿了顿，指尖紧紧攥着衣角，像是怕他没听清，又像是怕自己没勇气说下去：“还有……江湖路远，咱们都是在刀尖上讨生活，见一面很难。你……你不要忘了我。”

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却像一颗小石子，在潘汉文心里激起层层涟漪。他看着陆英泛红的眼眶，看着她紧张得微微发抖的手，突然觉得喉咙发紧，有好多话想说——想说他不会忘，想说他会尽快去找她，想说他也把她放在心里，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一句带着颤音的承诺：“我不会忘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布包揣进怀里，贴在胸口的位置，能感觉到帕子的余温和里面醒神草的清香：“这帕子我会天天带在身上，就像你说的，算是个念想。等我和师父有一天赶跑了北域兵，我第一时间就去青山剑派找你，看你说的竹林，去陆家庄吃你娘做的桂花糕。”

陆英听到这话，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却不是难过，而是委屈又开心。她赶紧用手背抹掉，笑着说：“好，我等着你。到时候我带你去青平山下最好看的竹林，春天有新冒的竹笋，秋天有落在竹叶上的桂花，可好看了。我娘做的桂花糕，还会裹一层蜂蜜，比张掌柜的还甜。”

“嗯！”潘汉文用力点头，眼里满是期待，“我还想尝尝你说的桂花酒，你说你爹会酿，是不是真的比明神教的圣火酒还好喝？”

“那当然！”陆英被他逗笑了，眼眶还红着，嘴角却扬得很高，“我爹酿的桂花酒，要埋在竹林里三年才开封，喝起来有竹子的清香，一点都不辣，你肯定喜欢。”

两人就这么站在河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未来的约定，晨雾渐渐散去，朝阳把河面染成碎金，槐树叶上的露水落在肩头，凉丝丝的，却一点都不觉得冷。潘汉文从怀里掏出之前张掌柜给的糖糕，递了一块给陆英：“你尝尝，刚蒸的，还热着。”

陆英接过，咬了一口，甜香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心里暖得发颤。她想起第一次在潘家镇遇到潘汉文。

潘汉文反问道：“对了，你们回青山剑派的路上，要走多久？陆师兄说要护送伤员，会不会走得慢？”

“大概要走十天吧。”陆英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苏媚的腿伤还没好，只能骑马慢慢走。陆师兄说，会绕开北域兵常走的路线，应该不会有危险。倒是你们，云游天下要注意安全，特别是靠近北域边境，肯定有很多北域兵，你一定要跟紧秦前辈，别擅自行动。”

“我知道。”潘汉文认真地点头，“我师父会观气术，能提前发现陷阱，而且我们还会跟黄将军的士兵一起去，不会有事的。你也一样，路上别总想着保护别人，你的胳膊还没好，别再用剑了。”

“我知道啦。”陆英笑着点头，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有人惦记着自己的伤，有人会叮嘱自己别逞强，这种感觉，比吃到最甜的糖糕还暖。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陆剑远的喊声：“陆师妹！该走了！再不走，赶不上中午的宿营地了！”

陆英的笑容瞬间淡了些，她抬头看着潘汉文，眼里的不舍像潮水般涌上来。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比如“你一定要平安”，比如“我会在青山剑派等你”，可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那我走了。”

“嗯。”潘汉文点点头，却没动，只是看着她，手里的糖糕还剩最后一块，他想递过去，又觉得不妥，最后还是揣回了怀里，“路上小心。”

“好。”陆英用力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对着潘汉文挥了挥手，声音带着点颤：“潘汉文，别忘了我！别忘了青平山下的竹林！”

“我不会忘！”潘汉文也挥挥手，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远去，晨雾里，她的青布劲装像一片竹叶，慢慢消失在路口的拐角处。他站在原地，摸了摸怀里的布包，帕子的余温还在，里面醒神草的清香顺着布缝飘出来，像是陆英的声音，在耳边轻轻说着“别忘我”。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秦墨山的声音：“汉文，该回去了。黄将军还等着咱们审问俘虏呢。”

潘汉文回头，看到师父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个药瓶，眼里带着了然的笑。他赶紧抹了抹眼角，有点不好意思：“师父，我……”

“我都看到了。”秦墨山走过来，把药瓶递给她，“这是给你备的解毒膏，你后背的毒还没好透，记得每天涂。陆姑娘送你的东西，你要好好收着，别弄丢了。”

“我知道。”潘汉文接过药瓶，又摸了摸怀里的布包，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师父，如果有一天，真的能去青山剑派吗？”

“当然能。”秦墨山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满是笑意，“不过现在，咱们得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北域的大部队还在边境虎视眈眈，暗月教余孽还在，又出了个天门搅屎棍，布防图也还没找到，这些都需要咱们去解决。等把这些事都做好了，别说青山剑派，就是去江南看桃花，师父也陪你去。”

潘汉文用力点头，跟着师父往客栈的方向走。朝阳己经升得很高，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怀里的帕子贴着胸口，像是带着陆英的温度，也带着他们之间的约定。他知道，江湖路确实远，未来的日子也肯定有很多危险，但只要怀里的帕子还在，只要心里的约定还在，他就不会怕，好好保护百姓，然后带着满身的阳光，去青平山下找那个等着他的姑娘，去看她绣在帕子上的竹林，去吃她娘做的桂花糕，把所有没说出口的话，都慢慢告诉她。

河边的老槐树下，还留着他们刚才站过的痕迹，几片被风吹落的槐树叶落在青石板上，像是在记录着这场短暂却温暖的离别。而在不远处的官道上，陆英坐在马背上，回头望了一眼槐镇的方向，摸了摸怀里剩下的半块糖糕，嘴角也忍不住扬了起来——她知道，那个攥着她绣的帕子的少年，一定会记得她，一定会来青平山下找她，就像他们约定的那样。

江湖路远，山高水长，但只要心里有牵挂，有约定，再远的路，也总会有重逢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