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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学成归来2（第1页）

班车在尘土飞扬的土路上颠簸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喘着粗气，停在了青石镇简陋的车站。刘海拎着沉重的行李——主要是吴站长送的那些书和种子——跳下车，深吸了一口熟悉的、带着泥土和柴火气息的空气，胸腔里那股归家的迫切感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没有在镇上停留，谢绝了几个顺路摩的的招揽，迈开步子，沿着那条走了无数遍的山路，朝着靠山屯的方向疾行。脚步踏在熟悉的碎石和泥土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他的心也随着这节奏，越跳越快。

一个多月了，不知道秀珠姐怎么样了？房子盖到什么程度了？村里有没有什么变化？

越靠近村子，那种变化就越是明显。路两旁原本荒芜的坡地上，似乎多了些被人精心整理过的痕迹。偶尔遇到一两个挑着担子回村的乡亲，看到他，都热情地打着招呼：

“海子回来了？”

“哎哟，从县里学成归来了？”

“快回家看看吧，你家新房气派着呢！”

乡亲们脸上带着朴实的笑容，语气里透着熟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刘海一一回应着，脚步越发轻快。

拐过最后一个山坳，靠山屯那片熟悉的屋顶终于映入眼帘。而其中最扎眼的，莫过于村东头那一片崭新的、在夕阳下泛着柔和黄光的墙体！

那是他的家！

原本低矮破败的三间土坯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五间拔地而起的砖瓦房！虽然外墙只是用黄泥抹平，还没来得及粉刷，但齐整的砖缝、宽大的窗户、高高的飞檐，无不彰显着它与周围旧房子的格格不入，像一只羽翼初丰的雏鹤，立在一群土鸡之中。

院子也扩大了一圈，用新砍的竹篱笆围着，能看到里面堆放着一些尚未用完的砖瓦木料。

刘海站在篱笆门外，一时间竟有些恍惚。这就是他重生回来，和秀珠姐一点一点挣出来的新家吗？

“海子？！”

一个带着颤抖和难以置信的、熟悉的声音从院里传来。

刘海抬头，只见柳秀珠正端着一个簸箕从新房子里走出来。她身上穿着那件蓝色的新棉袄，袖口挽着，头上包着一块蓝色的方巾，脸上沾着些灰尘，但那双眼睛，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迸发出了惊人的亮光。

簸箕“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豆子撒了一地。柳秀珠却浑然不觉，像只归巢的燕子般，几步就冲到了篱笆门边，一把拉开了门闩。

“海子！你……你回来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圈瞬间就红了，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仿佛要确认他是不是完好无损。

“嗯，回来了，秀珠姐。”刘海放下行李，看着她明显清瘦了些却精神焕发的脸庞，看着她眼底那浓得化不开的思念和喜悦，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很自然地伸出手，想替她擦掉脸上的灰尘。

柳秀珠下意识地微微一躲，脸颊飞起两朵红云，瞥了一眼不远处几个正在收拾工具的工匠，声如蚊蚋：“有人看着呢……”

刘海笑了笑，收回手，目光却依旧灼热地落在她脸上：“辛苦了，秀珠姐。房子盖得真好。”

听到他的夸奖，柳秀珠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所有的疲惫仿佛都一扫而空：“都是按你走前说的弄的，二狗和富贵帮了很大的忙……快，快进屋看看！”

她弯腰想帮刘海提行李，被刘海抢先拎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院子，走进那敞亮的新房。

屋里还是毛坯，地面是夯实的泥土，墙壁着砖块，但空间宽敞，窗明几净，阳光透过新糊的窗户纸照进来，暖洋洋的。堂屋、东西两间卧房、灶房、甚至还在角落里隔出了一个小储物间，格局合理，完全不是以前那个逼仄阴暗的老屋能比的。

柳秀珠像个献宝的孩子，兴奋地领着刘海一间间看过去，嘴里不停地介绍着：“这是堂屋，以后吃饭待客……这是东屋，咱俩住，炕盘得可大了……这是西屋，先空着，等以后……以后有了娃再收拾……”

说到“有了娃”，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脸更红了，偷偷瞄了刘海一眼，满是羞涩和甜蜜。

刘海听着她的规划，看着这实实在在、触手可及的新生活，心中豪情万丈。他放下行李，转身，在空无一人的新堂屋里，紧紧抱住了柳秀珠。

这一次，柳秀珠没有躲闪，而是顺从地依偎在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觉这一个多月的思念和辛苦，全都值了。

“我回来了，以后这个家，会越来越好。”刘海在她耳边低声承诺，如同最庄重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