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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水贼（第1页）

敖烈一愣，没太明白：“啊？贤弟，什么意思？”

玄渊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我本意，是通过敕封大唐境内水脉山君，理顺权责，保水脉畅通，以利漕运商道。但今日听大哥一席话，方知这敕封二字，于尔等水族而言，意义远超疏通河道那般简单。”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敖烈的灵魂：“你泾水敖氏与我有缘，我便送哥哥一场造化，敕封帝尊！执掌八水，享大唐国运，受万民香火！以此位格，为你泾水敖氏立下万世不易之根基！以此为凭，护你一族周全！以此为阶，搏一个真正的逍遥自在！”

“烈大哥，”玄渊的声音如同重锤，敲在敖烈的心坎上，“这‘八水都总管，司雨大龙神’的帝尊之位，你敢不敢接？！”

“帝……帝尊？！”敖烈猛地瞪大了龙睛，嘴巴微张，整个人如同被一道九天惊雷劈中，僵在原地！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两个字在疯狂回荡——帝尊！执掌八水！享国运！受香火！立根基！护周全！

这……这哪里是什么水神之位？这分明是为他泾水敖氏量身打造的一方帝业雏形！是足以让他这一支龙族摆脱天庭桎梏、真正挺首腰杆的擎天巨柱！

巨大的狂喜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发！他只觉得一股热血首冲头顶，龙睛瞬间布满血丝，呼吸变得无比粗重！他死死盯着玄渊，仿佛要确认自己是否在做梦！

“敢！有何不敢！”敖烈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而激动！他猛地后退一步，巨大的身躯轰然跪倒在地！

“咚——！”

膝盖重重砸在青石地面上，这一次，他刻意收敛了龙力，但地面依旧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他双手撑地，额头重重磕下！

“感谢贤弟！为我泾水敖氏指了一条通天活路！此恩此德，我敖烈，我泾水敖氏，永世不忘！”他抬起头，龙睛赤红，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虔诚光芒，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却字字铿锵，如同誓言：

“天道为鉴！我敖烈，以当代泾水敖氏族长之名起誓！自今日起，玄渊贤弟之令，便是我敖氏全族之命！令之所指，刀山火海，万死不辞！若违此誓，天地共弃，龙魂永堕九幽，受万世炼魂之苦！”

誓言落下，暖阁内仿佛有冥冥中的感应，一道无形的涟漪在隔绝禁制内荡漾开来。敖烈周身龙气翻腾，隐隐与这片天地产生了一丝玄妙的联系。

玄渊看着跪伏在地、立下血誓的敖烈，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上前一步，双手用力将敖烈扶起：“大哥言重了！快快请起！你我兄弟，自当守望相助！”

他扶着敖烈重新坐回椅子，沉声道：“敕封之事，非同小可。需择吉日，设祭坛，告天地，禀人皇。具体章程，我会与陛下商议。大哥且先回泾河，约束族人，静候佳音。”

翌日，天未破晓，长安城笼罩在黎明前最深的墨蓝之中。太极宫承天门前，巨大的宫灯在寒风中摇曳，将汉白玉广场照得一片肃杀。身着明光铠、腰挎千牛刀的宫廷禁卫如同冰冷的雕像，沿御道两侧肃立，甲叶在灯下泛着幽光。沉重的宫门在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缓缓开启，身着各色官袍的文武百官鱼贯而入，靴底踏在冰冷的金砖上，发出沉闷而整齐的回响，汇入太极殿那高阔深广、烛火通明的殿堂。

李世民高踞于蟠龙金椅之上，身着玄黑十二章纹衮龙袍，头戴十二旒白玉珠冠冕，面容在冕旒珠帘后显得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眸子，锐利如鹰隑，扫视着下方黑压压的臣工。殿内檀香袅袅，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凝重。

“臣，户部度支司主事，郑元璹，有本启奏！”一名身着深绯色官袍、面容清癯的中年官员出列，手捧象牙笏板，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悲愤与急切，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启禀陛下！三日前，由洛阳仓调拨，经渭水、洛水转运，赈济关中大旱灾区的十万石新麦，于潼关以东三十里‘鬼见愁’水域，遭大批水匪突袭！押运府兵虽奋力死战，击退贼寇，然……然粮船损毁三艘，被劫走新麦一万五千余石！更有……更有押运将士二十七人，力战殉国！”他声音哽咽，眼眶微红，“陛下！此非孤例！近两年来，渭水、泾河、洛水乃至黄河水道，水匪猖獗，劫掠商旅，阻塞漕运，致使江南米粮、蜀中锦帛、江淮盐铁，十船难抵长安三船！货物不得出渭泾，商路几近断绝！长此以往，国用日蹙，民生凋敝！臣恳请陛下，肃正水运，严厉打击水贼恶匪，还我大唐水道朗朗乾坤！”

“轰——！”

此言一出，如同巨石投入死水，瞬间掀起滔天巨浪！

“岂有此理！”武将队列中，一位身材魁梧、豹头环眼的紫袍老将猛地踏前一步，声如洪钟，震得殿梁嗡嗡作响！正是左武卫大将军、宿国公程咬金！他须发戟张，怒目圆睁，蒲扇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我大唐立国才几年？竟让一群水耗子骑到脖子上拉屎撒尿？！连赈灾的救命粮都敢抢！还杀我大唐将士？！此等恶贼，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慰英灵！陛下！老臣请旨，率本部精兵，荡平水道，将那帮天杀的水匪，统统抓来点天灯！”

“程公所言极是！”另一位身着绯袍、面容刚毅的中年将领紧随其后，正是兵部尚书侯君集。他眼神锐利如刀，声音冰冷，“水匪横行，劫掠官粮，屠戮官兵，此乃动摇国本！非雷霆手段，不足以震慑宵小！臣附议，当调集水陆精锐，沿河清剿，犁庭扫穴，务求斩草除根！”

文官队列亦是群情激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