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天下之大稽!”一位须发皆白、身着紫袍的老臣,正是侍中魏征,他气得胡子首抖,笏板重重顿地,“我煌煌大唐,竟被区区水贼断了漕运命脉?!此乃吏治之失,兵备之疏!户部、兵部、工部,皆有不可推卸之责!陛下!当严查失职官吏,整饬水师,重建漕运卫队!”
“魏相所言极是!”另一位紫袍重臣,中书令房玄龄接口道,他面色沉凝,语速极快,“水匪猖獗,非一日之寒。其背后必有豪强庇护,地方官吏或尸位素餐,或与之勾结!臣请陛下下旨,严查沿河州府,凡有通匪、纵匪者,无论官职大小,一律严惩不贷!同时,速拨钱粮,加固沿河堡寨,增设巡检,恢复漕船护卫!”
“臣附议!”
“臣附议!”
“请陛下圣裁!”
一时间,太极殿内如同煮沸的油锅!武将们怒发冲冠,请战之声不绝于耳;文臣们引经据典,痛陈利害,要求整饬吏治,加强防御。愤怒、焦虑、担忧、急切……种种情绪交织碰撞,汇成一股汹涌的声浪,几乎要掀翻那雕梁画栋的殿顶!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己非简单的治安问题,而是关乎国运命脉的生死之战!
李世民端坐龙椅,冕旒珠帘后的面容看不真切,唯有一双眸子,深邃如寒潭,静静注视着下方鼎沸的群臣。他没有立刻表态,只是放在龙椅扶手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骨节微微泛白。
良久,待殿内声浪稍歇,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
“准奏。”
两个字,如同定海神针,瞬间让大殿安静下来。
“传朕旨意!”李世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铁之音,回荡在空旷的殿堂,“即日起,大唐境内所有州郡府道,全力肃正河道!凡水贼恶匪,无论大小,无论出身,一经查实,从严从重,绝不姑息!地方官吏,凡有懈怠推诿、通匪纵匪者,革职查办,以儆效尤!”
他目光扫过武将队列:“兵部!”
“臣在!”侯君集立刻躬身。
“着令沿河各卫所驻军,驻地酌情向河道要害靠拢!日常操演,增设巡卫河道职司!沿河堡寨、烽燧,务必修缮完备,增派精兵!遇有警讯,即刻驰援,不得延误!”
“臣遵旨!”侯君集声音铿锵。
“工部!”
“臣在!”工部尚书段纶出列。
“速拨钱粮,加固河堤险段,疏浚淤塞航道!征调民夫工匠,于水匪频发之险滩要隘,增设拦江铁索、暗桩、水栅!务求使贼船难行!”
“臣遵旨!”
“户部、刑部!”
“臣在!”戴胄与李道宗同时应声。
“严查过往商船税赋,凡有夹带违禁、通匪资敌者,严惩不贷!各地牢狱死囚、流放重犯,凡身强力壮者,可酌情编入漕运卫队或河工苦役,戴罪立功!”
“臣等遵旨!”
一道道旨意如同疾风骤雨般颁下,条理清晰,措施果断,显示出这位年轻帝王在震怒之下依旧保持着可怕的冷静与掌控力。群臣凛然,齐声高呼:“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