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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围剿（第2页）

“先生说得有理！”厅中众人几乎异口同声表示附和。

王开济面沉如水，双手紧抓椅柄，因用力过度，手背青筋突起。待众人安静，他苦笑问道：“若我们背弃起事时与百姓同生共死的誓言逃往外国，纵然苟活，百姓将如何看待这背信弃义之举？单是‘里通外邦’的罪名，就足以让我们永远丧失在永平立足的根基。到时即便回来，又有何意义？”

“朝廷不是还没进兵吗？现在说这些是否为时过早？依我之见，不如到时再议，谁知几个月后朝廷又会出什么变数？或许另有转机也未可知。”

这句话，为王开济这次议事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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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府。

张立朝佝偻着身子咳个不停，宛如一只受惊的虾。人年纪大了，毛病就多，老爷子这病来得真不是时候——朝廷大军压境，正待他决断大事，他却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急坏了一众手下。

老爷子人老心不老，偌大年纪还要称王，不仅称王，还效仿皇帝设三宫六院，也不掂量自己还剩几分精力。结果壮阳药猛吃、旦旦而伐，身体越发糟糕。

手下无计可施，只好共推大公子张石门暂代父权。

厅中一片乱哄哄，议论声嗡嗡不断。

张大公子虽不像二公子、三公子那样只知吃喝玩乐，但性格懦弱，素来唯父命是从，并无主见，更无威信。下属文武自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你一言我一语，互相驳斥，不像议事，倒似辩论会场。

也难怪，张立朝老爷子太过精明，将张家祖坟的青烟吸了个干净，没给儿孙留下半分。儿子没出息，怨不得别人。

张石门脸涨得通红，几次欲言又止，终于鼓足勇气起身高喝：“都闭嘴！要说话就一个一个说！”众人见主子公子发了火，只好噤声——打狗还得看主人，他再无能也是“王子”，总得给几分面子，否则日后穿起小鞋来可不好受。

见众人安静下来望向自己，张石门不禁有些兴奋，暗想这些人到底还是怕他的，自己尚有几分威严。若真坐上这位子，或许比老爷子还强。

他指了指站在后排一人：“张五羊，过来做记录！大家说什么你就记什么，一字不许漏，听见没有？”说着猛一拍椅背，吓得张五羊一哆嗦。

“得令！小人一定按少爷吩咐做！”他边说边屁颠屁颠跑至队列前。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公开场合要称‘小王爷’，不准叫‘少爷’！怎么总不长记性？下次再犯，重打五十大板！”张石门见自小一起长大的书僮当众唤他“少爷”，觉损了威严，大为光火。

“是是是，少爷教训的是！小人以后一定记住！”话一出口，张五羊猛地意识到又说错了，忙捂住嘴，另一只手狠狠自扇几个耳光，“打你这张臭嘴！总记不住！”

底下众人忍俊不禁，险些笑出声，但见张石门几乎喷火的眼神，只好强忍。

见张五羊两腮微肿，张石门勉强压下火气，厉声道：“既己自罚，这次便算了。下次再犯，绝不轻饶！”

说来说去仍是这点小事。庭议本为商讨“小朝廷”存亡之大计，这位张大公子却只顾自己颜面，揪住亲信小辫不放，实在令人哭笑不得。

三西十人个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一个说完另一个接上，越到后面越多越全，可苦了张五羊——他高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写了一张又一张，换了两支笔、三管墨，最后累晕过去，庭议才近尾声。其间还用了晚餐、加了夜宵。此次庭议虽未形成决议，但记录文字之多、耗时之长，不敢说绝后，至少空前。从此，张五羊患上写字恐惧症，一拿笔就手抖臂颤，再无法替主子做文字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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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无极岛。

郎碧空迎风立于险峻高崖之上，目光投向云雾缥缈的海天之际。那云雾之后广阔的睿丽王朝太令他神往，每日他都要在此凝望一段时间。眼睛看不到无妨，心能看到便足矣。

见他神情专注，李天涯欲言又止，终是垂手恭立一旁。

二百多年前，睿丽王朝初建，天下一统，唯无极岛孤悬海外。郎碧空的祖先拒绝朝廷要其无条件投降的要求，率子弟兵与朝廷水军海上激战数月。虽岛民在与天争、与海斗、与风拼的恶劣环境中练就强健体魄，但朝廷水军装备与战术更胜一筹，双方皆损失惨重。

迫不得己，双方重新谈判，经激烈唇枪舌剑，签订著名的《无极岛条约》。条约规定：无极岛归属睿丽王朝，但朝廷不得驻军，岛民亦无须纳贡缴税；然只要睿丽王朝存在，郎氏子孙便不得离岛，否则条约作废。原来经此海战，朝廷对郎家实力深怀忌惮，特附加此条以免后代子孙再生事端。

一纸薄约换来了世袭东海王爵位，换来了岛民安居，却也缚住了东海龙王翱翔之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