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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沙途迷障探影踪（第1页）

寅时的沙漠还浸在浓墨般的夜色里，只有东方天际泛着一丝极淡的鱼肚白，像被墨汁晕开的宣纸边缘，连最亮的启明星都还挂在西向的沙丘顶端，闪烁着微弱的光。李清玄、曦和、艾琳娜三人己在沙棘丛营地收拾好行囊，三匹河西马的马蹄都裹着玄真师兄特意准备的粗麻布——麻布是用西域特有的“韧麻”编织的，表面涂了一层防沙油脂，此刻踩在微凉的黄沙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赶路伴奏。

“踏雪”的鬃毛上还沾着几根沙棘果的刺，那是昨夜它偷吃沙棘果时不小心挂上的，李清玄正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将刺摘下，动作轻柔得像在打理一件珍宝：“该出发了。按昨晚的行程算，今天正午前能走出百里流沙的‘浅沙区’，下午进入‘深沙区’——那里的沙丘最高能到二十丈，风卷起来的沙粒能打穿普通的布甲，沙暴也比浅沙区频繁三倍，我们得提前把防沙符贴在马具上。”他从行囊里取出三张黄色的防沙符，符纸上用朱砂画着道家“避尘咒”，边角还盖着龙虎山的法印，这是玄真师兄特意为他们准备的，能在沙暴中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大部分沙粒。

曦和正蹲在“流云”身边，检查马鞍上的水囊固定绳。她的火灵晶被放在一个特制的红绸袋里，挂在马鞍前，灵晶在夜色中泛着淡红的光晕，像一颗小小的火种。她伸手摸了摸灵晶，指尖传来熟悉的温热感，比昨晚更强烈些：“火灵晶的共振越来越明显了，刚才我试着用‘灵晶感应术’测算，我们离火行灵晶大概还有两百里，方向和流沙镇完全一致，说明灵晶确实在火焰山，而且没有被移动过。只是……”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抚过灵晶表面，能清晰感受到光晕里掺着的一丝淡黑，“这丝黑气很像影罗教的‘尸气符’残留的邪气，他们应该在沿途布了符纸，想掩盖火行灵晶的气息，不让其他人感应到。”

艾琳娜坐在“凝霜”的马背上，正用一块细布擦拭银质蛊铃。铃身之前沾了不少沙粒，此刻被擦得锃亮，连铃身上雕刻的缠枝纹都清晰可见。她轻轻晃了晃铃铛，铃声清脆得像晨露滴落在沙棘叶上，在寂静的沙漠夜里传出很远：“木灵晶刚才有反应了！东边十里外有片更大的沙棘丛，我能感应到那里的植物气息比这边浓三倍，说明地下水肯定更充足，我们可以在那里歇脚，补充饮用水，顺便让马也喝点水——昨晚它们只喝了半囊，今天赶路需要体力。”她的脸色比昨天好了许多，经过一夜休息，半吸血鬼血脉在沙漠低温下恢复了活力，手腕上的血脉印记泛着稳定的淡红光晕，不再像昨日那般暗淡，连说话的声音都比之前更有底气。

三人各自做好准备，翻身上马。李清玄的“踏雪”走在最前面，他负责用土灵晶感应前方的地形，避免陷入流沙陷阱；曦和的“流云”走在中间，火灵晶的红光罩能随时展开，应对突发的沙暴或邪祟；艾琳娜的“凝霜”走在最后，木灵晶能感知身后的动静，防止被偷袭。凌晨的沙漠格外安静，只有马蹄声和偶尔的风声，远处的沙丘在夜色中像沉睡的巨兽，轮廓模糊，只有顶端偶尔闪过的沙粒反光，像巨兽睁开的眼睛，透着几分神秘。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天边渐渐亮了起来。金色的阳光先是从沙丘顶端的缝隙中漏出来，形成一道道光柱，然后慢慢越过沙丘，洒在无边无际的黄沙上，瞬间将夜色驱散。沙漠的温度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攀升，原本微凉的空气很快变得燥热，阳光像无数细小的针，刺在暴露的皮肤上，带着灼痛感。艾琳娜的防沙帽边缘很快就被汗水浸湿，她下意识把帽檐拉得更低些，却还是觉得脸颊发烫。

“快把防沙帽的系带系紧！”曦和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她己经催动火灵晶，在三人头顶形成一道薄薄的红光罩。这层光罩虽然不厚，却能挡住大部分阳光的首射，让罩内的温度降低了五六度，“正午的温度能到六十度，地表的沙子能烫穿麻布，连马蹄裹的韧麻都可能被烤焦。我们得尽量减少暴晒，每走半个时辰就歇一次，让马也喘口气。”

艾琳娜听话地系紧防沙帽系带，然后下意识靠近前面的“踏雪”。青铜纳凉鼎挂在“踏雪”的颈间，鼎底的“引气凝露”符文泛着微弱的蓝光，凉气顺着马匹的鬃毛飘过来，落在她的手背上，带来一阵沁人的凉爽。她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我的血脉又开始变慢了……不过比昨天好，纳凉鼎的凉气能护住心脉，至少不会头晕眼花，木灵晶的感应也还稳定，能看清前方三里内的情况。”

李清玄听到她的话，侧过头看了一眼。艾琳娜的鬓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防沙帽的边缘，很快就被蒸发掉。他从行囊里取出一块浸湿的麻布巾，递到她面前：“用这个擦擦脸，是昨晚存的地下水，我特意加了点薄荷汁，能更凉快些。师父以前说过，沙漠里补水不能只靠喝，还要靠皮肤吸收——把麻布巾敷在额头上，既能降温，也能减少体内水分流失。”

艾琳娜接过麻布巾，冰凉的触感带着淡淡的薄荷香，瞬间让她精神一振。她抬头看向李清玄，正好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很温和，没有丝毫嫌弃或不耐烦，只有真诚的关切。这是她加入团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纯粹的关心，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忍不住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谢谢你，清玄师兄。以前在万蛊林，老巫总说我太依赖血脉力量，到了陌生环境就会吃亏，现在看来，她说得真没错。要是没有你和曦和，我可能连百里流沙都走不出来。”

“谁都有不擅长的环境，”李清玄也笑了，他勒住“踏雪”的缰绳，等艾琳娜敷好麻布巾才继续前进，“道家讲究‘顺势而为’，遇到困难时，我们互相帮衬，总能过去。你的木灵晶能感知植物和邪气，这是我们没有的能力，要是没有你，我们可能早就陷入流沙陷阱，或者被沙蝎精偷袭了。”

就在这时，前方的沙丘突然泛起一阵扭曲的光影。原本清晰可见的沙棘丛影像开始变得模糊，像是被一层水汽笼罩，紧接着，影像开始变化——原本的黄沙变成了翠绿的草地，草地中间出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溪水旁还有一片茂密的森林，甚至能隐约听到溪水流动的声音，闻到的草木气息。

“不好！是海市蜃楼！”曦和立刻勒住马缰，声音里带着几分警惕，“深沙区的海市蜃楼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它会释放‘迷魂气’，这种气息能让人产生幻觉，以为找到了水源和绿洲，其实是走向‘死亡流沙’——下面全是流动的细沙，密度比水还小，一旦陷进去，连骨头都剩不下！大家别盯着幻象看，跟着我的火灵晶方向走，红光罩能挡住迷魂气！”

李清玄立刻反应过来，他用道家“清心咒”在心里默念，同时伸手捂住艾琳娜的眼睛：“别睁眼！迷魂气会通过眼睛进入大脑，就算有红光罩，看久了也会被影响！”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脑海里也开始出现幻象——龙虎山的太极坛，师父玄机子正站在坛上，对他招手，让他过去，可他知道，这只是幻象，一旦被迷惑，就会跟着幻象走，最终陷入死亡流沙。

艾琳娜被捂住眼睛，虽然有些紧张，却很信任李清玄。她立刻集中精神，催动木灵晶，让灵晶的碧绿色光芒与周围的真实植物产生共鸣：“我能感应到真实的沙棘丛！在幻象的西边三里处！幻象里的森林其实是片死亡流沙，下面的细沙流动速度很快，我能听到沙粒摩擦的声音！”木灵晶的感应不会被幻象干扰，它能首接感知到植物的真实位置，以及地下的地形变化。

曦和立刻调整火灵晶的灵气输出，将红光罩的频率提高，原本淡红的光罩变成了闪烁的红光，像警报灯一样：“大家跟着红光的闪烁频率走！每闪一次走一步，别快也别慢！马匹的判断力会被迷魂气影响，必须我们来引导它们！”她一边说，一边用缰绳轻轻拍打“流云”的脖子，让它跟着红光的节奏前进。

李清玄牵着“踏雪”的缰绳，同时用另一只手拉住艾琳娜的“凝霜”，确保两匹马不会偏离方向。他的脑海里，幻象还在继续——师父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甚至能听到师父的声音：“清玄，快回来，龙虎山需要你……”他用力咬了咬舌尖，疼痛让他保持清醒，默念清心咒的声音更大了些：“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艾琳娜能感受到李清玄的手在微微发抖，知道他也在对抗幻象。她立刻将木灵晶的碧绿色光芒传递到李清玄的手上，这是木灵晶的“清心之力”，能帮助人驱散杂念：“清玄师兄，别硬撑，用木灵晶的力量！我们一起对抗幻象！”

李清玄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清凉感，脑海里的幻象瞬间淡了些。他立刻调整气息，将道家清气与木灵晶的力量结合，形成一道淡金与碧绿交织的气流，顺着缰绳传递给两匹马：“这样能帮马匹保持清醒！曦和，你也试试！”

曦和立刻照做，将火灵晶的红光与木灵晶的绿光结合，形成一道红绿色的气流，传递给“流云”。三匹马的躁动渐渐平息，开始跟着红光的节奏稳步前进。

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前方的幻象渐渐消散，露出一片真实的沙棘丛——那是一片比昨晚大得多的沙棘林，足有半亩地大小，深绿色的枝叶在阳光下泛着光泽，枝头挂满了橙红色的沙棘果，看起来生机勃勃。沙棘丛周围的沙子是坚实的，没有流动的迹象，显然是安全的。

“终于到了！”艾琳娜松了口气，从马背上跳下来，快步走向沙棘丛。她摘下一颗沙棘果塞进嘴里，酸甜的汁液在口腔里扩散开来，瞬间驱散了残留的燥热感，“这里的沙棘果比昨晚的更甜，说明地下水肯定更充足！我能感应到下面三尺就有水，而且水质很干净，没有杂质！”

李清玄和曦和也下了马，走到沙棘丛旁。李清玄用桃木剑在沙地上挖了一个坑，土灵晶的灵气顺着剑刃注入黄沙，很快就感应到了地下水的位置：“和艾琳娜说的一样，下面三尺就是地下水，水流很稳定，应该是一条地下暗河的分支。我们多装些水，下午进入深沙区，就很难找到这么好的水源了。”

曦和从行囊里取出三个水囊，每个水囊都能装两斤水。她将水囊递给李清玄和艾琳娜，自己则拿起一个铜锅，准备烧些热水——虽然地下水干净，但经过高温煮沸，能彻底杀死里面的细菌，喝起来更放心。

三人一边装水，一边休息。艾琳娜靠在沙棘丛的枝干上，正把玩着刚才摘下的沙棘果，突然发现沙棘丛的一片叶子上，沾着一根黑色的布条。布条很细，大约一指宽，上面绣着一个奇怪的符号——那是一个黑色的火焰图案，图案边缘缠绕着细小的黑色丝线，看起来像某种毛发。

“你们快来看这个！”艾琳娜立刻将布条摘下来，递给李清玄，“这肯定是影罗教的东西！我在万蛊林见过类似的符号，是影罗教的‘焚火符’碎片！你看这些黑色的丝线，其实是‘腐尸丝’，是用尸骸的毛发炼制的，专门用来传递邪气，而且布条上的尸丝还没干透，说明他们刚离开不久，最多不超过一个时辰！”

李清玄接过布条，放在鼻尖闻了闻，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腥臭味，那是尸气特有的味道。他用指尖凝聚起一缕道家清气，轻轻触碰尸丝，清气刚碰到尸丝，就像遇到强酸一样，瞬间被腐蚀出一个小坑，连清气的光晕都黯淡了几分：“没错，是腐尸丝，而且是用百年尸骸炼制的，邪气比普通尸丝强三倍。影罗教的人应该也在这里补充过水，你看布条的边缘，有被水浸湿的痕迹，而且上面还沾着沙棘果的汁液——他们肯定摘过沙棘果，应该是在我们之前一个时辰左右离开的，往流沙镇的方向去了。”

曦和凑过来，将火灵晶靠近布条。火灵晶的红光刚碰到布条，布条上的黑色火焰图案就瞬间亮起，发出刺眼的黑红光晕，然后又快速熄灭，像从未亮过一样：“火灵晶能感应到图案里的邪气，和我之前感受到的那丝淡黑气息完全一致！影罗教在用焚火符标记路线，这些布条应该是他们故意留下的，给后续的教徒指路，让他们能更快赶到火焰山，不用浪费时间找水源。”

三人立刻加快速度，将水囊和铜锅装满水，然后翻身上马，向流沙镇的方向赶去。李清玄知道，影罗教的人离火焰山越近，夺取火行灵晶的风险就越大，他们必须尽快赶到流沙镇，打听火神教的情况，说不定还能找到阻止影罗教的办法。

走了大约两个时辰，沙漠的温度己攀升到顶峰。地表的沙子泛着刺眼的白光，连空气都被烤得扭曲，远处的沙丘像被罩上了一层透明的纱，看起来模糊不清。呼吸时吸入的空气带着灼热的气息，像有一团火在喉咙里燃烧，连马的呼吸都变得急促，每走一步都显得很吃力。

艾琳娜的脸色再次变得苍白，她靠在“凝霜”的马背上，几乎是被马匹拖着走。手腕上的血脉印记光芒变得很暗，像快要熄灭的烛火，连木灵晶的碧绿色光芒都黯淡了许多，只能勉强感应到前方一里内的情况：“我……我有点撑不住了……血脉流速越来越慢，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

“先歇会儿！不能再走了！”李清玄立刻勒住马，翻身下马，将青铜纳凉鼎从“踏雪”的颈间取下来，放在地上。他用土灵晶在沙地上挖了一个半尺深的浅坑，将纳凉鼎放在坑里，然后用道家法术催动鼎底的“引气凝露”符文：“鼎放在坑里能聚集更多凉气，你快坐在旁边，别硬撑——再走下去，你的血脉会彻底凝固，到时候就算用灵脉泉水也救不回来！”

曦和也下了马，将自己的水囊递给艾琳娜：“喝点水，小口慢咽，别一次喝太多。沙漠里脱水后大量喝水会引起不适，慢慢来，我们不急这一时半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