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甲冑!”
一时间,谩骂之声不绝於耳。
然而古代的重甲,穿上本不易,想要脱下更是困难。关键是,眼下情势何等紧急,根本就没有卸甲的时间。
没办法,眼下活命视为首要,哪怕负重也得跑。
奈何,身后大火藉助风势席捲太快。便是胯下拥有驍悍战马的虎豹重骑,也不过只是勉强快过火势的蔓延速度。寻常士兵,莫说重甲罩身。便是一路疾行,精疲力尽。加之大军乱作一团,哪里跑得出。
一时间,捲入大火者,不计其数。
就算是身处於后队,占据了距离上的一些优势。然而面对此时前方溃散如同潮涌般衝来的自家军马,被战马踏碎撞击而死者,几乎也已伤亡过半。
看著如此令人心碎的一幕,身为主帅的曹操,信仰顷刻崩塌。即便乱世奸雄如他,內心堪比何其强大,此刻亦不觉冲蚀著绝望。
遥想不久之前,自己在后方闻听前线败报,当时恨得咬牙切齿。
曹操甚至都觉得,夏侯惇抵达前线不过区区半日,麾下三万大军折损过半。类似这样的消息传来,自己哪怕光是听都觉得荒唐。
反观眼下,残酷的现实,竟是將他如此无情的“啪啪”打脸。
纵使夏侯惇战败,兵马未到前线沛城。可如今的自己,居然比他败得还惨。莫说沛城遥遥无期,眼下诸葛亮、刘备影子没见到,居然连同丰县也都长鞭莫及。
“若是元让曾经带得是三万头猪,那我如今又算是什么?”
心中悲愤如是,曹操感觉自己的道心都要碎了。
倒是紧跟身旁策马狂奔的曹仁,儘管同样面对窘境,思绪相比曹操还算冷静。
“主公啊,这样下去不行。火势蔓延太快,我军损失惨重。若是照这么下去,就算胯下战马狂奔,亦早晚有力尽之时。一旦战马跑不动,只怕不用徐州之兵,单是这场大火就要將我们吞没殆尽了。”
“所以呢,你意如何?”
闻言,曹操六神无主的看向曹仁。
反观曹仁,眼神肃穆凛然。
“逃开大火,唯有寻水。今黄河支流废河,就在不远。我军与其疲於奔命,不若赶往那里暂避。纵使救不得全军,亦可最大限度保住麾下的有生力量,日后再谋崛起也罢。”
“好,就去废河。”
曹操情急,想也不想,直接应声许诺。
於是大军改道,一路溃退,朝著东南方向的废河而去。
此时的废河,静若寒蝉。待等曹军赶到的时候,原本六万带甲所剩不过万余,且多已被大火烧伤,不堪重负。望见河水,仿佛见了再生爹娘。甚至不等曹操下令,便直接衝到了河內。
一时间,人欢马嘶,不绝於耳。
眼看曹操疲惫趴在马背,一副待死不活般的模样。曹仁下马跑到河边,蹲下身子先是猛灌几口。他稍作镇定,便解下腰间葫芦取水灌满,进而送到曹操面前。
“主公请。”
“哦!”
看到有水,曹操浑浊的眼眸陡然一亮。
此时的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竟是一口气就把葫芦里的水喝了个乾净。不得不说,哪怕废河水质再怎么浑浊。对於曹操而言,此时喝起来竟都是那么的甘甜。
“我大限未至,实乃天幸。”
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无力的眼眸这才缓缓睁开。
然而稍微缓过神来的曹操,望著此时不远处嬉戏於河中,还在为劫后余生感到庆幸的己军。素来以睿智著称的他,突然神色一凛,马上就又察觉到了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