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纸是手工竹浆制成,墨迹略显陈旧,内容只有一句话:
>“我在北方找到了她当年埋下的‘时间胶囊’。里面有你要的答案。”
落款是一个名字:李秀娥。
阿禾心头一震。
那个送孙女来桃林的小女孩的奶奶,三十年前曾参与过苏清璃的秘密计划,后来失踪,官方称其“精神失常,跳崖自尽”。可现在,她竟然留下了线索?
他立刻启程北上。
穿越荒原、翻越雪山,历经二十日跋涉,终于在一处废弃的观测站地下密室中,找到了那个锈迹斑斑的金属盒。
打开瞬间,一道柔和的光冲天而起。
盒中并无文件,只有一枚晶体纽扣大小的装置,以及一段录音:
“阿禾,如果你听到这个,说明我已经不在了。但请相信,我不是自杀,而是主动进入‘长眠程序’,成为第一批‘记忆锚点’实验者。苏清璃预见到了未来的记忆洪流可能会迷失方向,所以我们三十人自愿将自身意识沉入地脉,作为稳定全球共忆网络的节点。我们的身体早已化为尘土,但我们‘记得’的一切,仍在守护这个世界。”
“你问过我,为什么人们终于敢来了?”
“答案不在书中,不在碑上,而在每一个敢于说出‘我记得’的人心里。”
“继续写吧,阿禾。别停下。”
录音结束。
阿禾跪坐在地,久久不能言语。
原来,这十年来的平静与进步,背后竟有如此多人默默献身。他们没有名字,没有墓碑,却用自己的存在,维系着人类记忆的底线。
他擦去眼角泪水,将晶体装置小心收好,准备带回南岭研究。临行前,他在密室墙上写下八个大字:
**“无声者在守望。”**
回到桃林当日,正值春分。
万千双铭花simultaneous绽放,花瓣随风旋舞,在空中勾勒出一幅流动的星图??正是当年阿禾母亲教他认的那条银河。
他知道,这是回应,也是召唤。
当晚,他取出《补缺录》,翻开第八章空白页,蘸墨提笔,写下第一句:
>**“当守望成为习惯,黎明便不再遥远。”**
笔锋落下刹那,整座南岭震动。
桃林深处,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白衣素裙,眉目如画,正是苏清璃。
她没有实体,只是由无数记忆光点汇聚而成的意识投影。她看向阿禾,微微一笑,如同三百年时光从未流逝。
“谢谢你,”她说,“替我走完了这条路。”
阿禾颤声问:“你还记得痛吗?”
她点头:“记得。所以我更记得爱。”
风起,花落。
她的身影渐渐消散,化作漫天蓝银星光,洒向大地。
那一夜,全球共有十万八千人同时梦到同一个画面:一位女子站在刑场上,手持毛笔,面对千军万马,写下第一行字。
第二天清晨,各地忆馆门前排起长队。
人们带着日记、照片、录音、手稿,静静等待登记。
没有人喊口号,也没有人流泪。
他们只是想说一句:
“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