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琳睡的并不好,她做了一个混沌又漫长的梦。梦里她因为违反了未成年巫师的魔杖使用规范被一群傲罗抓走了,然后被带到了一个有着下沉式阶梯的昏暗的圆形房间,她站在正中心,被一群脸部模糊的人站在高处环绕着审判,接着被送进了阿兹卡班。
她猛然惊醒,那些没有五官的黑雾缭绕的脸让她惊魂未定,一阵剧烈的酸痛从腰间袭来。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艾德琳觉得自己浑身都要散架了。而且这个点已经有不少食客用餐了,她被诱人的香气包裹着,愈发觉得自己现在悲惨极了。
现在的问题是接下来去哪儿——理智上来说她应该回家了,但她就是不想,不管这时候回家菲奥娜会给彼此一个台阶下还是把她痛骂一顿,她都不想回去。这大概算得上艾德琳十二年以来第一次离家出走,她暂时还没打算熄灭这层叛逆的小火苗。
那么还能去哪儿呢?思考了很久,艾德琳终于承认自己这群人是不是太依赖魔法了一点——比如她连从这里找到对角巷都不会。但总坐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她悄悄的拔出魔杖,准备对着那个已经偷偷瞄了她很久的服务员故技重施一下再离开,也许对角巷是个不错的选择,在那里她能用口袋里最后几个西可给朋友们写信联系。
“你刚刚是不是偷偷对她念咒啦?”
一个陌生的女声在她耳旁响起,艾德琳吓的魔杖都掉地上了,她慌忙抬头,看见一个带着一副大大的太阳镜的女人,她留着一头长长的棕色卷发,穿着一身黑色波点套装裙,看起来还比较年轻,很像一个会出现在这里的彻头彻尾的麻瓜,然而她手里正十分不协调的攥着一张预言家日报——显然她也是她们这个世界的人,而且刚刚目睹了她悄悄对服务员施混淆咒的经过。
“这篇文章不错。”艾德琳硬着头皮回答,她没有和陌生巫师在麻瓜饭店里打招呼的经验,又觉得不回答她不太礼貌。
她指的是女人手上那张报纸恰好露出来的那个版面——一个女学者正在激烈的反驳黑魔王的血统论。虽然这是很个生硬的话题转换,可她总不能承认自己刚刚在进行违法乱纪活动吧,她又不知道她的来历,万一她是魔法部派来的呢?
“是吗,我也这么认为。”陌生女人笑了,艾德琳感谢她没有接着追究刚刚那件事。接着她说,“我是预言家日报的记者,来走访麻瓜的真实生活的。这么有缘分,我请你吃麦当劳好不好?”
麦当劳,原来这家麻瓜餐厅有个这么古怪的名字,艾德琳下意识的要礼貌的拒绝她,可这时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响了一声——她已经快一天没吃过饭了。
所以现在情况就变得更诡异了——离家出走的第一天,艾德琳正在和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女人在一家叫麦当劳的麻瓜餐厅里吃着一种面包夹着炸鸡肉的奇妙食物,并且它们确实像看起来那样美味。吃完后,她还十分不谨慎的跟着她乘坐了一种名为“地铁”的麻瓜交通工具前往对角巷。
艾德琳紧紧抓着自己的裙摆,麻瓜们的一切都由光滑的线条构成。除了霍格沃茨特快她从来没乘坐过这么庞大的交通工具——要知道整个英国巫师界其实也没太多人,他们根本用不着这么庞大的铁皮盒子来出行,但麻瓜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像蚂蚁一样彼此成群结队的分布在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又像野草一样繁衍生息。她听见地下隧道中的风声呼啸在车厢两侧,这太疯狂了,她从来没想过麻瓜们不依靠魔法就已经用这些坚硬的钢铁金属们钩织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庞大的世界,而如果她们没有魔法简直寸步难行——那帮支持纯血论的所有人都应该来看看麻瓜们已经发展成了什么样子,而不是每天坐在从几个世纪前流传下来的扶手椅上怒骂麻瓜们全是愚蠢的蟑螂。
“体验感怎么样?你是第一次坐这个吧。”墨镜女人笑眯眯的说,“没有飞路粉那么快,但挺宽敞的是不是?”
“比飞路粉强太多了,”艾德琳诚实的回答,如果她们现在经历的是一场飞路粉旅行而不是地铁旅行的话,她这会绝对还能比早上从麦当劳醒来的时候更狼狈。
“麻瓜们真的很聪明,这两年我一直在观察他们社会的各种事物——你猜怎么着?”女人顿了顿,“他们现在进展飞速,别说汽车轮船了,甚至几年前还有个叫阿姆斯特朗的美国麻瓜把自己送到月亮上去了。”
天呐,艾德琳的大脑里无法控制的想象出了一个站在地面上努力跳起来的麻瓜小人,要知道他们连飞行都做不到(这点现在还被大部分巫师嘲笑),她无法想象他是怎么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去的,今天她接触到的新事物实在太多了——从一睁眼开始她身边的所有新奇事物就都在旋转着飞入她的脑袋,没有半个下午是接受不了这些夸张的信息的。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太神奇了,如果不是她,艾德琳觉得自己下辈子大概也找不到麻瓜这种藏在地下的神奇交通工具。她跟着她出了站又在大街小巷里拐了好几个弯,终于看到了对角巷那些熟悉的店铺。她们在丽痕书店分开前,艾德琳询问她是否有联系的地址,她想好好的感谢她,还想有机会和她多联系一下。
对方笑了,顺手把那张预言家日报塞给了她。
“这上面就有我的收信地址。”她笑眯眯的说,艾德琳接过来,发现正朝上的版面正是那篇她刚刚夸赞写得不错的“纯血狂热——高贵还是无知?”,而作者一栏写着劳拉。里维斯,旁边还配着一张小小的照片——照片中的人有着棕色的长卷发和笑起来弯弯的眼睛。
冒险还在继续,艾德琳收好那张预言家日报,轻车熟路的摸到了邮局。她先给卡洛塔寄了一封信询问是否可以在威尔家借住两天,又给詹姆。波特寄信询问西里斯前几天到底给她寄了什么信——在做出昨晚的壮举后她现在不敢亲自联系任何一个布莱克家的人。最后,她想来想去,还是给埃文寄了封信说自己目前安全的寄住在朋友家,但没说具体哪个朋友——意思是让他们别担心,但她也不想回家。
詹姆波特的信很快就到了,他简直是用守在猫头鹰旁的速度给她回的信。在信中他表示布莱克一家都已经在餐桌上知道了艾德琳的壮举——西里斯已经写信告诉了他,然后又解释西里斯三天前给她寄的信正是多卡斯的发来的邀请函——恰恰好在7月30号她的哥哥们将在皮斯维尔德街道的考文尼斯公园举行演出——就是明天。他还强调既然艾德琳已经误打误撞的从家里跑出来了,就别忘记和他们一起参与这场聚会。
这样就能解释清楚为什么菲奥娜和德鲁埃拉会知道多卡斯的名字了,但更重要的是,就像詹姆说的那样——她说不定还能和他们一起参与这场演出呢。反正她现在无拘无束的游荡在大街上,想干嘛就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