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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仑中文网>帝御山河 > 第二十八回 金殿伏诛贪臣落网 寿宫密语暗潮翻涌(第2页)

第二十八回 金殿伏诛贪臣落网 寿宫密语暗潮翻涌(第2页)

向昚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几分不耐,又透着对丞相的信任:“孙丞相,你是百官之首,此事便交予你处置。你说说,该如何定调?”

孙幽古拱手肃立,目光扫过殿内神色各异的百官,缓缓开口:“陛下,此事事关工部要员,牵连甚广,不可贸然定论。依老臣之见,第一步,当即刻下旨将周宝奎革职羁押,隔绝其与外界联系,免得他串供毁证;第二步,遣御史台与刑部联合查案,调取工部近三年河工、宫苑、军器等工程的账目册籍,提审相关工役、官吏,与赵御史所呈实证一一核对;第三步,暂缓周宝奎相关的漕运、疏浚等未竟工程,避免贪墨之风进一步蔓延。”

他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审慎:“不过,周宝奎任职三载,历任多项要职,背后或有牵扯,查案之时需格外谨慎,既不可放过一丝罪证,也不可轻信片面之词,免得伤及无辜、搅动朝局。待查得水落石出,再依律定罪,轻者贬谪流放,重者凌迟处死,既以儆效尤,也给百姓一个交代,全朝堂法度威严。”

赵乃霖话音刚落,齐王忽然出班拱手,声如洪钟:“丞相大人所言句句稳妥,只是有一事尚未周全——赵御史弹劾周侍郎条条罪状,怎可不让周侍郎当面伏辩?若仅凭一面之词定罪,万一有屈打成招之事,岂不是说我等臣子白白构陷国家重臣,污了朝堂清誉?”

孙幽古闻言一怔,抬手拍了拍额头,脸上露出几分懊恼:“哎呀,老臣倒是把这茬忘了!齐王所言极是,是老臣思虑不周。”说罢转头望向文官列中,沉声道:“周宝奎,赵御史弹劾你贪墨舞弊六端,你有何辩解,尽管当面说来!”

周宝奎早已吓得双腿发软,闻言如蒙大赦,连忙踉跄出班,跪地叩首后抬起身,声音虽带着颤却条理清晰:“陛下、丞相、诸位大人明鉴!臣冤枉啊!臣任职工部三载,夙兴夜寐只为恪尽职守,从未有过半分贪墨之心!”

他偷瞄了一眼龙椅上的向昚,又飞快扫过殿外方向,语气愈发恳切:“就说洛河疏浚、上林苑修缮诸事,皆是按章程办事,每一笔款项都有账可查,绝非臣一人能擅自做主。臣深知工部乃国之重司,一举一动皆关乎国计民生,岂敢有半点疏忽?平日里凡事皆循旧例,遇有重大决策,必是请示过相关长辈、遵从朝中定夺,绝不敢独断专行。”

这番话看似认罪无措,实则句句往“大人物”身上引——“相关长辈”暗指太后,“朝中定夺”明里说朝堂规程,暗里却点出桂宁侯在工部事务中的话语权,既不敢明着攀扯,又隐隐透露自己背后有人,每一句辩解都在暗示“此事牵连甚广,臣只是奉命行事”,只求借大人物的威势让皇帝与丞相投鼠忌器,为自己留一线生机。

吏部尚书钱为业缓步出班,拱手躬身道:“陛下、丞相,臣以为周侍郎所言并非无稽——他一侍郎之衔,掌工部实务虽有实权,却也断不敢全然独断专行,想必行事多有依循。然赵御史所呈罪状条理清晰,又似握有实证,亦不可全然视作捕风捉影。”

他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稳妥:“依臣之见,不如传户部、御史台会同工部,将永丰三十年至乾光元年的工程账目尽数调取核验:洛河疏浚查‘岁修银’‘募夫口粮折银’,核对工料采买册与民间商户账目;上林苑修缮查‘内廷供奉银’支用,比对砖瓦、彩绘等物料报价与市场价差;边军甲胄督造查‘军器局铁料支领册’,核验精钢用量与成品验收记录。”

“再让户部专司钱谷的主事牵头,按‘四柱清册’之法核算:旧管(三年前工部结余)、新收(三年间朝廷拨付款项)、开除(各项工程实际支出)、实在(现存结余),逐笔勾稽比对,若有账实不符、款目不清之处,再提审经手官吏对质。如此一来,是贪是冤,自有铁账为证,既不冤枉忠臣,也不纵容奸佞。”

孙幽古捻着颌下长须,朗声道:“钱尚书此计甚妥,既全了法度,又避了偏颇!”说罢转头看向齐王,“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齐王眼底精光一闪,颔首赞道:“如此安排再好不过!”话音刚落,却又话锋一转,语气里添了几分审慎,“只是——自古便有真账假账之分,摆在明面上的账目,哪个不是誊抄得规规矩矩、滴水不漏?若只对着这些‘漂亮账’核算,怕是算到天黑也查不出半分端倪!”

这话一出,殿内众人皆颔首附和,连向昚也皱着眉点头:“齐王说得在理,可那该如何是好?”

“陛下放心!”齐王转向钱为业,沉声道,“钱尚书方才提的‘四柱清册’,可不是单算明账便能成的!”他抬手指向殿外,“传户部主事吴畅上殿,让他当着百官的面,把这核算的门道细细道来!”

不多时,一身青袍的吴畅快步入殿,躬身行礼后立在阶下。齐王示意他开口,吴畅清了清嗓子,声音虽不高却字字清晰:“回陛下、丞相、殿下,‘四柱清册’核账,从来不是对着一本账册死算——旧管、新收、开除、实在,四柱环环相扣,最忌账实脱节!”

他伸出手指一一细数,语气愈发笃定:“就说洛河疏浚的‘岁修银’,明面上的账册写着‘新收银十万两,开除八万两,实在两万两’,看似天衣无缝。可咱们得先查‘旧管’——三年前工部河工结余仅五千两,为何乾光元年突然多了两万两?这结余的银子,是存于国库银库,还是另有存放?”

“再查‘开除’!”吴畅声调拔高几分,“账上写着采买巨木三千根,每根五两,共一万五千两。可咱们得去问京城木商——当年洛河疏浚时,巨木市价究竟是多少?有没有商户收到过工部的采买订单?再提审当年的河工头目,实际收到的巨木是三千根,还是两千根?成色是良材,还是劣木?”

“还有募夫口粮!”他接着道,“账上‘开除口粮折银三万两’,按当时市价,每石粟米三钱,可折十万石。可咱们得查户部的漕粮支领记录——工部当年究竟从国库领了多少粟米?再挨个儿核对各县上报的募夫名册,实际服役的是一万人,还是八千?每人每月领到的口粮是三石,还是两石?”

“上林苑修缮的‘内廷供奉银’更是如此!”吴畅眼神锐利如刀,“账上砖瓦采买报银两万两,可咱们去查烧砖窑厂的账本,工部实际支付的是不是一万两?剩下的一万两,是进了谁的口袋?彩绘匠人名单上写着五十人,可当年在苑内干活的匠人,是不是只有三十人?那二十人的工钱,又被谁冒领了?”

他顿了顿,语气掷地有声:“所谓核账,核的不是纸上的数字,是数字背后的人、物、事!明账算的是‘数’,暗账查的是‘理’——只要有一笔款目对不上实物,有一项支出找不到经手人,那这‘真账’底下,定然藏着见不得光的假账!”

殿内一片寂静,众人听着吴畅细细拆解,只觉这核账之法竟如剥茧抽丝,层层递进,连向昚也听得连连点头:“原来如此!那就按吴主事说的办,细细核算,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承光殿内,账册堆积如山,吴畅指尖拨弄算盘的声响清脆刺耳,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在周宝奎心口。

“启禀陛下、丞相,洛河疏浚账册核毕——旧管五千两,新收十万两,账载开除八万两,实在两万两。可国库银库记录显示,工部当年仅存入结余三千两,一万七千两去向不明!”

周宝奎脸色煞白,急声辩解:“定是银库记账失误!臣绝无克扣之举!”

“失误?”吴畅扬了扬手中商户账册,“木商李记供称,当年供木两千根、每根二两,共收银四千两,工部账册却写三千根、每根五两,虚增银一万一千两!募夫名册核对,实际服役八千余人,账册虚报一万二千人,多领口粮折银九千两——这一万七千两,正是虚增与多领之和!”

赵乃霖随即捧上供词:“前工部主事张廉已招,虚增账目是周宝奎亲笔授意,银两尽数由他亲信掌控!”

周宝奎浑身发颤,仍死咬不放:“张廉因失职被我斥责,蓄意反咬!臣绝无此事!”

齐王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却藏锋芒:“周侍郎既说无辜,为何上林苑修缮时,你亲信王三账户突增三万两?这笔钱,恰是砖瓦采买的虚报差额——王三已供认,是你让他代为保管!”

钱为业眉头紧锁,出班道:“丞相,此事或为周侍郎下属蒙蔽,未必是他主使?”话里虽留余地,却已不再为周宝奎开脱——他看清铁证确凿,若再维护,恐引火烧身,不如顺势切割。

孙幽古何等通透,当即接话:“钱尚书所言有几分道理,可账册、人证皆指向周宝奎,他身为侍郎,难辞其咎!”转头看向周宝奎,语气沉厉,“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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